學達書庫 > 亦舒 > 我倆不是朋友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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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弟弟午生笑,「好一個美女。」 午豐說:「大哥,我們已著手申請學校,約半年後可啟程與你團聚,大哥,你的恩德,沒齒難忘,我們會好好讀書報答你。」 這些言語,看樣子都是事先背熟。 繼母再三道謝。 大牛藉故說:「我要上班,媽,下次再談。」 「還有兩件事,大牛。」 「媽媽請講。」 「洪棗要結婚啦,她讓我代她宣佈。」 大牛怔住。 他冒失地問:「誰?」 午媽舉起一張兩人合影照片。 大牛看仔細,原來是舊居那個租小房間貯貨的大漢,大牛見過幾次。 「他。」他心裡忐忑。 「是個生意人。」 怪不得棗泥要單獨與他講話,大概要親口告訴嫁人一事。 大牛忽然鼻子一酸,這認識水,待她可好,他們相愛嗎,他似乎不像一個正派的人。 又想到棗泥一旦組織自己家庭,想必不方便似舊時般寵愛他,那種損失不能形容。 大牛臉色驟變。 「大牛,還有一件事——」 「媽媽,時間到了,下次再談。」 他關掉電腦,淚盈於睫,棗泥是他生命中最重要女性啊。 女子一旦嫁人,便自珍珠變成魚眼,完了。 紅寶輕輕走近。 「棗泥要結婚?」 她全聽見。 大牛低聲說:「真不捨得。」 「別傻氣,如今又沒有遠嫁,全世界半日飛機可到。」 可是大牛心中說不出依依不捨,像是被人挖走一塊肉似。 「我去找她說話。」 「你客氣點。」 大牛像小孩般拭去眼角淚意,抓起外套,出門。 流星般趕到洪宅,他不住按鈴,用雙手捶大門。 洪棗啟門,見他氣急敗壞,「大牛,你怎麼了?」 大牛一頭撞到她懷裡,「你要結婚,應第一個知會我。」 「咄,你是小輩——」 「你瞞我。」 「坐下,慢慢說。」 「我不坐。」 他又氣又倔,自己找到冰凍啤酒灌下半瓶。 「姐姐結婚你應當開心才是。」 「姐夫登場我地位便去掉一半,再添幾個又臭又吵的小外甥,我便成陌路人。」 「你擔心這個?真是孩子。」 「他會對你好?若果他有什麼行差踏錯,你告訴我,我切下他的——丟落大西洋喂鯊魚。」 「你看你跟豆泥學的肉酸話!」 大牛忽然忍不住落淚,「我不捨得,我無論如何不捨得。」 「噓,噓。」 大牛抱住棗泥大腿不放。 「你且別理我的事,牛,你可打算搬出與紅寶分居?」 大牛頹然,「是,該她離開我了。」 「我去問過婚姻法:十八個月後可用「無可調解之錯誤「理由分手。」 大牛一怔,「有這樣的條款?什麼叫無可調解錯誤?」 棗泥微笑,「即不再相愛。」 大牛不以為然,「我愛的人,我愛一世。」 「我就怕你這麼說。」 「為什麼?」 「大牛,你坐下,瑪瑙與丈夫分手,她已啟程前來與你相會。」 「什麼,誰?」 大牛站起,又坐下,如此兩次。 「瑪瑙,你的初戀對象,那個叫你茶飯不思,六神無主的女孩。」 大牛當然記得瑪瑙這兩個字,那是烙印。 到午牛八十歲發須皆白之際,他還記得。 可是,她為何趕來看他? 「她並沒有通知我。」 「你媽沒同你講?瑪瑙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大牛充滿疑惑,「好端端結婚不到一年為何分手?」 「她說那男人沒味道。」 午牛大吃一驚,「男人能有什麼味道?」 「我也這樣想,婚姻、生活、工作,均三分耕耘、一份收穫,只有責任,何來味道。」 「啊,瑪瑙竟如此善變多心。」 「她想出國,聞說你已取得居留權,前來探路。」 午牛這才明白過來,瑪瑙想取到時髦的外國護照。 他呆半晌,「她不會習慣,別說是她,當初我也捱不了苦,天天想回家,若不是你與豆泥兩人多加鼓勵開解,我早就走回頭路。」 棗泥笑,「唷,不敢當,叫你留下的,幕後另有功臣吧。」 什麼都瞞不過棗泥的法眼。 午牛想到精次的柔情,默然垂頭。 「大牛,你處理這件事,要清楚磊落,不可腳踏兩船,傷害任何一人。」 大牛真正愣住,「棗姐,我何來兩船,我一船也無,我一直站陸地上。」 「你與紅寶——」 「我們是室友,先前她收取酬勞,幫我獲得藍卡,但一項公平交易,如此而已。」 棗泥眼睜睜看著他:「你們始終沒有親密關係?」 「哇呀,我一直十分怕她——」 「你這傻子。」 紅寶為他改變造型,放棄原有工作,這樣遷就,他還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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