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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周昵來不及打開,原來是一隻八音盒子,一個小丑在玻璃罩內推動一輛糖果車,叮叮咚叮叮咚發出樂聲。

  「哎,是件古董,曲名是什麼?」

  王抑揚輕輕吟唱:「我獨自上路,我的心屬於我,我不覺寂寥,我獨自旅遊……」

  「老師,謝謝你,我會珍惜。」

  「我向你道別。」

  「保母下星期回來辦貨給大姐送去,你可向她打探大姐近況。」

  王抑揚輕輕轉過身子。

  小寶老氣橫秋說:「她愛你,不是嗎?」然後,意識流般答一句:「紋身,極痛。」

  王抑揚不見周昆,他有他去處。

  在公司李比比與他每晚都做到很晚。

  她告訴王抑揚:「明晚就亮槍決鬥了。」

  「誰會贏?」

  「我希望周太太勝利。」

  人同此心。

  「人人都以為老周好色,其實不是,他只是希望收集天真無辜戰利品,好證明他是有能力男性。」

  「他可有──」

  「我並不天真,我不受那種噱頭,我不欠父愛,我喜歡年輕健碩男子。」

  比比伸手摸摸他領子。

  王抑揚忍不住微笑,比比是人精。

  那孫竹是什麼?一時想不起來。

  時間到了,其它同事已經下班,他在指定地點出現,他是配角,主角在鄰房會議室。

  他取罐啤酒喝,鎖上老總管房間,用力移開書架,牆壁底部,果然用油皮紙密封,他輕輕剝開,看到老式房子特有的通風口,像一本雜誌那樣大小,自雕花蓋罩看出去,是另一座書架背部,可見一直不為會議室諸人發現隔牆有耳。

  他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已經聽到腳步聲。

  一共四個人,兩男兩女,周氏與律師,周琴與孫竹。

  王抑揚蹲在密室屏息聆聽。

  各人坐好,先聽見兩名律師發言。

  孫竹說:「這是我方分手費。」

  對方律師一看,「侮辱周先生,請加百分之三百。」

  「不可能,就這麼多。」

  「你們小覷貶低我方,不能容忍,周先生,我們走,慢慢打官司好了。」

  王聽到椅子推開,兩男站立,預備離去。

  忽然之間,孫竹霹靂般大喝一聲:「坐下!」

  連王抑揚都嚇一跳。

  他聽見孫竹刷刷刷像賭場荷官發牌,派出一些卡片。

  她壓低聲音:「你方不要敬酒勿吃吃罰酒,對你客氣,當作福氣,周先生,你莫以為你略賺過一點錢,就不是地球人了?」

  兩個男人緩緩坐下,像是看到什麼意料之外可怕的事,沉默不言。

  五分鐘前的囂張氣焰全部消失。

  孫竹說:「這、這、這,全是你通姦證明照片,你可是要打官司?」

  那一方不說話。

  「還有這一位小姐,記得嗎?她自殺身亡,可是疑點重重,你可要警方重案組重新開啟懸案調查?」

  對方律師這時氣敗,「你有什麼證據?誣告,無可能入罪。」

  孫竹冷笑一聲,「目的不是入罪,目的是叫周氏身敗名裂,以後不能在本市抬頭。」

  她徹底擊毀對方。

  只聽到周氏匆匆在文件上簽字。

  他站立時推跌椅子。

  就這樣,這場仗結束。

  像天下所有戰爭一樣,沒有勝家。

  可是奇在,周氏夫婦,沒有說過一句話。

  看到如此例子,誰還敢結婚。

  王抑揚垂頭。

  這時,他聽到周琴啾啾哭泣聲,像煞他母、姐深夜傷心落淚哽咽。

  再隔一會,兩人也輕輕離去。

  王抑揚這才重新封上通風口,把書架移回。

  他獨自坐著良久,天微亮才回家。

  接到周琴電話,「可以上來嗎?」

  王抑揚立刻開門等待。

  她臉容憔悴,雙眼紅腫。

  王抑揚輕說:「別再浪費眼淚。」

  她把頭靠近年輕人強壯肩膀,隔一會才說:「花點錢,已把他打發掉。」

  「那亦算如願以償。」

  周琴苦澀說:「真是請客容易送客難。」

  「子女撫養權呢?」

  「周昆與周昭已經成年,見誰,不見誰,憑他們,至於周昵,我想她也不在乎。」

  「周昵幾時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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