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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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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跟著我?」 「慧根叮囑我好好關注你。」 「因為我是問題青年?」 「怕你情緒受紛擾。」 展航不服氣。「為什麼不留意展翹,最近她時時夜歸。」 施少華微笑。「稍遲我會同她談談。」 到了一家酒館,施少華問:「喝過啤酒沒有?」 「有,不喜歡。」 「那麼,喝礦泉水好了。」 英式酒館內氣氛友善,施少華顯然是熟客,酒保侍者都向他打招呼。 他挑一個清靜角落坐下,喝一大口啤酒連泡沫,然後輕輕問:「為什麼跟蹤段福棋?」 驀然聽到這個名字,于展航嚇一跳,發呆,半晌,才低下頭。 「這就是我們最擔心的事,車禍至今,已經多年,你若不願忘記,就不能開始新生活。」 展航不出聲。 「再不約束自己,很容易成為怪人。」 「誰告訴你關於我家車禍。」 「身為你家會計師,自然對你們有點瞭解,別忘記我還是你非正式監護人。」 展航歎口氣,用手捧住頭。 施少華把啤酒杯子遞給他。 展航喝一大口,清涼苦澀的啤酒仿佛安慰了他。 「有什麼心事,不妨對我說,我很會保守秘密。」 展航抬起頭,看牢天花板。「我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像是希望看到她雙手滴出鮮血來。」 施少華搖搖頭。「那是一宗意外。」 「為什麼挑中我父親?」 「他不幸在該處該時出現。」 展航苦澀地說:「我日日思念亡父。」 侍者過來替他們斟滿啤酒。 「或者,到別的國家去讀書可以有幫助?」 「我要陪伴母親。」 「她很適應新生活,你不必替她擔心。」 「我不願再跑來跑去,這裡有我的朋友。」 說到這裡,忽然有一個人走過來,靜靜把手搭在施少華的肩膀上。 展航抬頭,電光石火之間,他明白了。 施少華立刻介紹。「這是我夥伴張宇成。」 那姓張的年輕人與他一般高的身段,斯文有禮,說不出的清秀儒雅。 呵,于展翹完全表錯了情。 展航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並非幸災樂禍,而是無奈。 上天總喜歡開玩笑。 張宇成輕輕說:「你就是于展航,少華提起過多次:功課上佳,個性特別。」 兩人的聲音都非常低,可是又清晰可聞,大嗓門比起他們,應當自慚形穢。 單獨看,一點蛛絲馬跡也無,兩人坐一起,卻又立時三刻知道他倆身分關係。 展航說:「多謝你的忠告,我明白了。」 「不要再去段宅。」 展航頷首。 「我送你回家。」 「我有腳踏車。」 「那是在公園裡做運動用的車,不適宜在鬧市街道中行駛。」 展航笑笑。「你們都那樣說。」 他倆送他回家,張宇成很客氣地讓展航坐在前座,不知怎地,展航老覺得有人在他脖子後呵氣,忍不住側頭一看,但那不是張宇成,他坐在三呎以外的地方,倒似一條無形狗,伸長舌頭,在他背後喘氣。 展航感到說不出的怪異,下車時如釋重負。 那輛大吉普車剛開走,展翹就自屋內追出來。 她氣急敗壞。「那是施少華嗎,為什麼不叫我?」 「為什麼要叫你?」 展翹又答不上來。 「你有話要說?」 展翹愣愣地看著弟弟。 「有空同唐東雄及謝慶弧他們一起玩,他們才適合你。」 展航往屋裡走,展翹追上來。「你是什麼意思?」 「施氏已有親密伴侶。」 「又不是已婚。」 「我真怕你說已婚也無所謂。」 「喂,你是家裡最小的一個,請別狐假虎威。」 「于展翹,因為你太幼稚。」 于太太正準備外出,聽到他倆提高聲音,便說:「別爭吵。」 展航看著母親。「你有約會?」 「我去學社交舞。」她開門出去。 有人駕著一輛歐洲車來接她。 姊弟倆忘記爭執。 「那是誰?」 展航不出聲,心中無限悲哀。 出賣,先是出賣追究權換取賠償金,再出賣遺孀身分去尋歡作樂。 父親就這樣被遺忘得一乾二淨。 終有一日,連于展航都不再記得他。 「那人是誰?」 展航不去理姊姊。 「母親都快要做祖母了,她還同誰約會?」 展航把自己關在房內。 他在窗前等母親回來。 十一點多,有車子駛進私家路,熄了引擎及燈,一直停著不動。 展航光火,一時也不管做得對不對,順手取過強力手電筒便打開大門走到那輛車子旁。 他把電筒對著車窗射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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