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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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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展翅實事求是娓娓道來,仿佛像說別家的事。 展航不能像大哥那樣平靜,他聽到仇人的消息,握緊拳頭。 「展航,你要記得那司機的名字。」 「他叫什麼?」 于展翅冷笑一聲,「她叫段福祺,是個廿一歲的女子。」 段福祺。 這名字在什麼地方聽見過? 于展航想起來。 啊,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名字,它不是張玉芳李寶珍,他想起來了。 他見過她,他甚至坐過她駕駛的車子,她是富商李舉海的情婦。 就是那個段福祺。 于展翅說:「朱律師代表我們要求賠償三億。」 展航不出聲。 十億,一百億也補償不了損失。 「失去的已經失去,永遠不會回來,只能夠要求金錢補償,懲罰對方。」 那天,大家默默休息。 半夜,聽到父親書房有聲響,展航本來睡不穩,立刻睜開眼。 「爸?」 像是父親在電腦前工作。 「爸?」 他走近書房,看見母親倒在地上,手足不住痙攣,他趕去扶起她,發覺她口吐白沫,已經失去知覺。 展航大叫。 聲音使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嗓子幾時變得這樣破啞,這樣悲愴,象一隻受傷無助的野獸。 展翅自床上躍起撲出來,當機立斷,撥電話召救護車。 三兄妹護送母親人院急救。 醫生診治後安撫他們:「病人心焦力瘁,需要休養,住院數天可望無礙,你們先回去吧。」 展翹說:「我留下陪母親。」 醫生頷首,「也好。」 兄弟倆在回家途中一言不發,展翅一碰到床便重新熟睡。 展航以為他會延期離去,可是在母親出院之前,他已經走了。 他到母親病榻前告別。 于太太只說:「好好讀書。」 展翅牽牽嘴角,「哀兵必勝。」 他握緊了拳頭。 §三 大哥走了以後,輪到展航這個小大人正式登場,主持大局。 于太太消瘦憔悴,容易生病,而且記憶力非常差,對生活完全失去興趣。時時沉思,叫她亦不應。 展翅變得愛哭,常腫著眼泡,連找不到門匙都大哭一場,在這種情況下,展航不得不快高長大。 朱律師來同他商談。 「展航,對方要求庭外和解。」 「不行,」展航紅了眼,「非叫她坐三十年牢不可。」 朱律師說:「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生命無法挽回,連法官都建議我們和解。她願意賠債五千萬。」 「太少!」 「那麼,我再與她的律師商議。」 這時,背後忽然傳來母親的聲音:「我同意庭外和解。」 于太太起來了,她外貌像老了十年,低聲說:「我想把這件從速解決,重頭開始。」 「媽,」展航站起來,「不能這樣懦弱。」 于太太說:「我與朱律師瞭解過情況,即使贏了官司,對力至多判魯莽駕駛引致他人死亡,連誤殺都難以人罪,讓上帝懲罰她吧。官司等閒拖一年半載,雙方都不能正常生活。我想帶著你同展翹移民到加國。」 展航疑問:「我家合條件嗎?」 朱律師這時答:「有人願意提供擔保。」 「誰,可是李氏家族?」 朱律師一怔,沒想到這少年如此聰明。 「是,一位李卓賢先生肯幫忙,你們迅速可以成行。」 展航臉色發白:「這不等於出賣父親?」 朱律師答:「我們只得在沒有辦法下尋找最好的辦法。」 展航落下淚來。 「你母親希望接近展翅,到了那邊,你們姐弟也可得到優質教育,一家人離開傷心地重頭開始。有什麼不好呢。」 展航氣餒,低下了頭。 朱律師把手按在少年肩上,他慰解說:「這不是武俠小說情節,人人攜劍走天涯找敵人復仇,同歸於盡在所不惜,我們是現代商業社會居民,我們不能學古人。」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于太太見大事有個了結,精神略好,展航只得接納事實。 他們一家很快籌備移民。 朱律師不住奔走,居功甚偉,展航由衷致謝,他卻說:「我已收取昂貴的薪酬。」 這其實已經洩漏了機密,但是展航沒聽出來,到底是小孩子,不過,即使是大人又怎麼樣,遇到這種慘事,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機靈聰明都無用武之地。 一日,同學李偉謙來探訪展航。 「可以進來嗎?」他有點尷尬。 「不關你事。」 「唉,展航,在這種時候,你即使遷怒於我,我也不好說什麼。」 「不,你仍是我好朋友。」 李偉謙說:「作為李家一份子,聽到庭外和解的消息,有點安慰。」 「那兇手並不姓李。」 「你知道她是誰?」 記得,蛇一樣的腰,尖尖小面孔,配一雙大眼睛,化了灰也認得。 「她精神受到很大困擾,已進療養院治療,因為這件事,嬸嬸終於與叔叔離婚,她成為千古罪人,承受極大打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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