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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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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哭了,再哭就辜負父母,對不起自己了。 寶熙雙腿忽然恢復了力氣,叫了部街車,回了家。 從那日起,寶熙生活得似沒事人一樣。 是梁太太先提起:「我聽說文珠同一位王先生走,那王先生,不是你的網球教練嗎?」 「呵,」寶熙輕快地說:「是我介紹給文珠的,他倆年紀相若。」 「那王先生不是對你有意思?」 「我?」寶熙看上去似吃一驚,「我才十八歲,我不想這麼早有固定的異性朋友。」 梁太太完全放心了。 畢業後,寶熙積極搞留學手續,心無旁騖。 吃虧之後的梁寶熙學了乖,比從前沉默,她忽然之間長大了。 成長真是一件痛苦的事。 回憶到這裡,寶熙沉沉睡去。 啊,關於那個男子,已經交待得差不多了。 可是,那封信呢? 那封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不知睡了多久,寶熙睜開眼睛。 她看到母親的笑臉。 「媽媽。」她擁抱母親。 不是每個人擁有這樣慈愛的母親,這是梁寶熙的福氣。 「我替你燉了燕窩雞湯,起來喝一口。」 「媽媽,應該由我來孝敬你。」 母女又緊緊擁抱。 梁先生在一旁看著笑。 待女兒飽餐一頓之後,梁太太問:「寶熙,你有對象沒有?」 寶熙搖搖頭,「我陪爸媽一輩子可好?」 「不不不,」梁先生笑說:「你先結婚生子,待外孫陪我們好了。」 寶熙只得駭。 那夜,父母都睡了,寶熙失眠。 她想看小說,聽音樂,但是兩年前的舊事不放過她。 記憶一絲絲全勾了起來。 是赴英的前一日。 王兆基忽然出現。 梁太太喚她:「寶熙,有朋友找你。」 寶熙迎出來,看見是他,呆住。 但她隨即感激他的出現,因為四目一交投,她立刻知道,她已獲釋放,她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聽說你要到英國讀書。」 他胖了點,仍不失英俊,但街上那麼多漂亮的男子,與梁寶熙何尤哉。 「是。」 「祝你學業進步。」 寶熙笑笑,「你這次來,是什麼事?」他絕對不是來送行的。 「寶熙,你真聰明,同你說話,確是賞心樂事,我這裡有一封信,請你交給蔣文珠。」 呵,那封信終於出現了。 「誰?」 「你表姐蔣文珠。」 寶熙站起來,「信由你親手遞交比較好。」 「請你幫一個忙。」王兆基的聲音是那麼誠懇。 嘿,好笑不好笑,他叫寶熙轉信給她。 寶熙當然知道信裡有個重要的訊息。 她忽然牽牽嘴角,「放下吧。」 王兆基如釋重負般走了。 那封信。 寶熙並沒有把那封信交給文珠。 臨走之前,她把信丟到書桌的抽屜裡。 她恨惡這兩個人。 他們真以為她沒有血性?他真當她是小白兔,揮之即去? 寶熙的怒氣,要待今日才消。 信,還在抽屜裡吧。 寶熙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果然,它還在。 文珠沒有收到這封信。 一年後,她同另外一人結婚,懷孕的時候,她又決定同那人分手。 與這封信有沒有關係? 怒氣平復之後,寶熙有許多內疚。 這是她兩年沒回家的原因。 而那封信,潔白無瑕地躺在抽屜裡,像昨日才收到似的。 寶熙輕輕用兩隻手指夾起信封。 裡邊到底有個什麼樣的訊息? 她又輕輕放下信封。 可以想像的是,文珠一直在等這封信,也許就是因為等不到,她才與另外一個人結婚。 這樣說來,寶熙也許要對文珠失敗的婚姻負責。 寶熙把臉伏在書桌上,深深後悔。 她為自己的幼稚後悔,在那個時候,她認為你不仁,我不義是天經地義行為,還有,以牙還牙實屬應該。 何必呢。 王兆基從來不曾屬於她。 即使是,人生中不是得就是失,有勝必有敗。 現在,這封信成了她的包袱,這次鼓起勇氣回來,寶熙就是想一次過把它處理掉。 把它還給文珠,向她道歉,說:「文珠,你搶了我的男朋友,我恨你欺騙我,所以把握機會報復,我現在知道我錯了,為了心之所安,我坦白一切。」 向人認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天已經濛濛亮,寶熙深深歎口氣,終於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把日夜統統顛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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