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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玉露最訝異,師傅的首飾都由她看管,「都是假珠寶?我竟看不出來。」

  「你讀過珠寶鑒定,怎會分不出,你根本從頭到尾都不曾懷疑。」

  她匆匆到寢室取出首飾盒子,打開,伸手進去拿出一串深紅珊瑚鑲鑽和大溪地孔雀綠黑珍珠。

  攤在手中,至今他們三人分不出原來是假貨。

  金瓶說:「即使是真的珠寶賣出去也不值什麼。」

  秦聰問:「可有想過以後怎樣籌生活費?」

  「我不知道,茫無頭緒。」

  「你不是一直要脫離師門嗎,你一定有計劃。」

  「我計劃退出江湖。」

  「一個人無論如何要生活。」

  「一個人去到哪裡都可以存活。」

  秦聰凝視她,「你打算扒遊客皮包維生?」

  「不,我打算讀書,結婚,生子。」

  玉露站起來,「你們兩人別吵了。」

  秦聰把臉伏在手心裡。

  「現在才知道師傅擔著這頭家不是容易事。」

  秦聰又說:「我從未想過要走。」

  玉露推他出去,「你去游泳,或是到沙灘打排球吧。」

  他取過外套出去。

  書房內剩下她們兩姐妹及一盒假首飾。

  玉露取出一副裝飾藝術款式的流蘇鑽石翡翠耳環戴上,立即成為一個古典小美人。

  金瓶打消了解散集團的意念。

  她輕輕把師妹擁在懷中,「我不會叫你吃苦,你回學校去讀書。」

  玉露低聲抗議:「我不想讀書。」

  「去,去收拾師傅衣物,人貴自立,我們儘快離去。」

  傍晚,金瓶躺在大露臺的繩床上,看著天邊淡淡新月,心中一片空白,對未來一成把握都沒有。

  師傅這個玩笑可真的開大了,把整個家交給她。

  要維持從前那般水準的生活,那真是談何容易。

  「原來你在這裡。」

  這是誰?

  金瓶轉頭一看,卻是岑園主人。

  她輕輕歎口氣。

  他手裡挽著冰桶,坐在金瓶身邊的籐椅子裡,手勢熟練地打開酒瓶,斟一杯香檳給金瓶。

  金瓶坐到他對面,「岑先生,多謝你幫助我們。」

  他說:「我還未曾正式介紹自己,我叫岑寶生,美籍華人,祖上是福建人,三代經營這座咖啡園,你知道檀島咖啡吧,就是指這個土產了。」

  金瓶點點頭。

  「我認識你師父的時候,她年紀同你差不多,」他停一停,「你與其苓長得頗像,大家都有一張小小瓜子臉,」他伸出手掌,「只得我手心這樣大,可是心思縝密,人聰明。」

  「你們是老朋友?」

  「廿多年了,那時她還未領養你們三人。」

  「你們怎樣認識?」

  「不打不相識。」

  「她向你出手?」

  「她在遊輪的甲板上竊取我銀包。」

  「為什麼?」斷不是為錢。

  「我袋裡有一張免查行李的海關許可證。」

  原來如此,「這種許可證十分罕有。」

  「家父鼎力協助一位參議員競選州長,事成後他特別給我家一張許可證。」

  「當年你一定有點招搖。」

  岑寶生笑,「被你猜中。」

  「她一定得手。」

  「不,全靠我長得高大,我手快,她被我抓住。」

  「不可能,」金瓶說:「她怎麼會失手,你請站起來,我示範一次。」

  岑寶生站起來,金瓶只到高大的他肩膀左右。

  他說:「我準備好了,你出手吧。」

  金瓶攤開手,他的鎖匙錢包已全部在她手上,還有一包口香糖。

  「啊。」岑寶生驚歎。

  「師傅故意找藉口與你攀談。」

  「我到今日才發覺她用意。」

  「她對你有好感。」

  他搔搔頭,「想必是。」

  「當年你可是已經結婚?」

  「我至今未婚。」

  「你與師傅應是一對。」

  岑寶生不出聲,隔一會他說:「她不願安頓下來,她同我說,看著咖啡樹成長不是她那杯茶。」

  「明明是咖啡,怎麼會是茶?」

  岑寶生苦笑,「時間過得真快,匆匆廿年,每逢身子不適,她總會來岑園休息。」

  一樽酒喝完,他又開第二瓶。

  「她不大像生活在現實世界裡,所擁有的一切,都半真半假:姓名、護照,都是假的,對朋友的情義,卻是真的。」

  「我太明白了。」

  「一次,咖啡園地契被我小叔私自取去當賭注,一夜之間輸個精光,祖母急得團團轉,她知道後一聲不響出去,回來時地契原封不動放桌子上,她是岑家恩人。」

  金瓶微笑,「她可有告訴你,她用的是什麼方法?」

  「她說分明是有人設局騙取地契,不必對他客氣,她用美人計。」

  金瓶好奇,「美人計有好幾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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