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天秤座事故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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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朗忙說:「介仁,霍太太問你呢?」 也虧得岑介仁,出來混,自然有幾道板斧,立刻口齒伶俐地把他的專業介紹得一清二楚。 霍太太說:「原來在方賢德及王來添的建築事務公司,我們同他們也還算熟,聽說近幾年發展得不錯。」 這一杯咖啡喝了近三十分鐘,岑介仁心滿意足,心花怒放。 霍永錦說:「我送日朗回去。」 霍太太這時才說:「兆平到什麼地方去了?壽麵也不來吃。」 霍永錦砌詞說:「他被幾個法國來的藝術朋友抓住了。」 「永錦,你寵壞了他。」 「是,母親。」 三個年輕人急急離開現場,只有岑介仁一人依依不捨。 霍永錦輕輕說:「日朗,你看,我也不容易。」 日朗由衷地說:「你已經做得很好。」 霍永錦無奈地攤攤手。 岑介仁見她們那麼熟絡,更加對日朗刮目相看,敬畏有加,站在一旁,屏息侍候。 「來,到我家來接兆平。」 「我不來了,」霍永錦有點賭氣,「他睡醒了叫他回家。」 日朗很關心她,「你到什麼地方去?」 她微笑,「我?有一班搞藝術的朋友自紐約來看我。」 日朗點點頭,「那我們後會有期。」 「日朗,你我一見如故,你若不嫌我無聊,我們大可定期約會。」 這番話聽得岑介仁一顆心「突突」跳。 日朗卻說:「只怕我悶壞了你。」 他們在停車場分手。 岑介仁送日朗返家,他興奮地重複與霍家見面的每個細節。 「日朗,我知道你不以為然,因此我更加感激你對我的支持。」 「朋友嘛,應該的。」 「日朗,假如不是那麼多人重視誰認識誰,我就不會刻意的去認識誰。」 日朗微笑,「我知道,人在江湖嘛。」 「對,日朗,說得好,你終於明白了。」 「介仁,你今晚不是有話同我說?」 她猜他是要正式同她分手。 「話,什麼話?」岑介仁忽然否認,「對,下星期建築師組織有一個舞會,請你拔冗參加。」 「我不去。」 「幫幫忙,日朗,沒有女伴,多丟臉。」 「我都沒有行頭。」 「我送你一套姬娜麗姿。」 「那公主型蓬蓬裙也不適合我。」 「你又彆扭了。」 日朗笑,「對不起。」 「沒關係,打明日起,我天天來求,直到你心軟。」 他對焦日朗發生了新的興趣。 真是個誤會,他以為日朗願意為他穿針引線,故他要報答他。 日朗連忙澄清:「介仁,能幫你,我一定幫,朋友應該同舟共濟,但是我倆之間,卻已到了卻步的階段,無可挽回了。」 「我真不明白,以前你反而不肯幫我拉關係。」 「以前。」日朗悵惘地說,「以前我打算同你結婚,故眼內揉不下半粒沙。現在是兄弟手足,我當然尊重你的意願。」 沒想到岑介仁也會黯然,「你我終於分手了。」 「介仁,我這才發覺,愛人若己是行不通的,你是你,我是我,各有各的路。」 岑介仁嘆息。 「到了,我自己上去即可。」 「霍家女婿在你處?」岑介仁有點不相信。 「是,他正憩睡。」 「沒有問題吧?」 「我同他很熟,沒關係,連霍永錦都放心。」 「有什麼事馬上找我。」 日朗知道不會有事。 果然,梁兆平睡得不知多穩。 到了午夜,霍永錦的電話問:「還沒醒?」 「要不要來看他?」 「我約摸一個多小時後來你處。」 「我幫你扶他上車。」日朗笑。 「打擾你了。」 「哪裡的話。」 日朗輕輕放下電話,轉過頭來,意外地發覺梁兆平已經醒了。 他迷茫地看著日朗,「我在哪裡?永錦在哪裡?」 日朗好笑,「你在我家,霍小姐一會兒來接你。」 「呵,我喝醉了酒。」 「沒有,你只是累極入睡。」 「唉,同他們霍家周旋,也真夠累的。」 噫!一樣有抱怨。 「我替你做杯咖啡。」 日朗還記得他習慣:加少許奶油,三滴白蘭地,不要糖。 真沒想到梁兆平接過杯子後怔怔落下淚來。 「喂,怎麼一回事?」 「日朗,在這張沙發上,我做了個最奇怪的夢。」 日朗除下樑兆平腕上的時計,「誰叫你手癢,戴上我這只表。」 「日朗,我夢見我們只有十多歲,彼此相愛。」 「胡說,我從沒有愛過你,我一生還沒戀愛過呢,你別毀壞我清譽。」日朗笑。 「日朗,我從來沒做過那麼清晰的夢,我多麼不捨得離開你,簡直不想醒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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