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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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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先生,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我笑:「我是念新科學的人,一切實事求是,目下是商人一名,更是精名現實。」 她接上:「所以閒時走進想像的世界,陶醉一番。」 像朋友交談,沒有隔膜,只要不談她的身世。我多謝老沈,推動我認識她,但也惱這個老同學,一定要我把她的身世抖出來。我想:如果她願意告訴我一切,但不願意公開,我好不好寫出來? 這口飯真不易吃,「業餘興趣」的人每有這等煩惱,真正以此為業的,怎生應付? 「段先生,」她低喚:「把你的想像寫出來,已是很吸引,看來你不必苦苦追蹤。 「老沈的刊物能有國際地位,原因之一是他不刊登想像的報道,我以這位同學的作風為榮,若不,也不答應為他效勞。」我說。其實,老沈的拼勁也教我惴惴不安,他說要把水玲瓏姐妹找出來,恐怕也事在必行,不暴光的人物也被騷擾了,我感到抱歉。 她淺笑:「互相欣賞,我羡慕你們。」 「朋友是重要的。」 「算不算親如手足?段先生,你有兄弟嗎?兄弟姐妹,就算吵吵鬧鬧也是好的。」 我沒有兄弟也沒有姐妹:「我是獨子。」 「哦。」她輕輕地說:「一個人,是不是很寂寞。」 我搔搔頭發,努力回憶我的寂寞,可是沒有,由懂事開始,未曾寂寞過,我的寂寞來得很遲——我瞟了她一眼,那是另一種感覺。 她見我不做聲,倒自言自語起來。 「有一個兄弟是很好的吧?被欺負時,起碼有人助一把。」 這一說,顯出她的天真。我道:「有人被害苦了,罪魁正是他的兄弟。」 「也比沒有的好。」 「你也有姐妹。」我想念她們感情很好,若不是,她怎麼肯答應單獨見我? 她別過臉去,沉默下來。 幾個細碎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幾個男女在水池旁走過,她驚覺:「什麼時候了?」 她站起來,說:「得回去。」 我送她,由園了回到大酒店的大堂,道:「沈禮和白冰大概未回來哩。」她進了電梯,以掌向我一擋,做了一個「勿進入」的姿勢。歉意的說:「不必相送,請乘另一部升降機。」 我未及反應,她已按鈕把升降機的門關上了。站在電梯前,我怔著。 上了樓,先在沈禮的房門上敲一下,大概此人尚未回來,意外地,門一下子打開,老沈咬著煙,閃過一旁,讓我進去。 一室都是煙味。 一望,煙蠱都是煙屁。我誇張地咳了幾聲。 他「嘿嘿」怪笑,重重的在沙發坐下。 「适才有美相伴,看來過程並不愉快。」我道。 「她不肯公開水玲瓏的一切。」 「天,還在談公事,老沈,你錯失良機。」 他不知道,多少人渴望得白冰垂青,一度我也被她的精靈迷惑。 「不談公事,有何話好說。」他以手上的煙屁股燃著另一枝煙,深深地吸著。 「你看不出來?她對你的態度,有別於其他人,老沈,你們是舊時相識?」 「也是公事接觸。」 「分明對你有好感,這麼漂亮能幹的女士,她只對你在意。」我踢了他一下:「機會一去不回。」他聳聳肩:「以為我是你嗎?段君,你容易受迷惑,因為你從未愛過,而我——」 我接上:「曾經滄海難為水。」 他無聲。 人不能永遠埋首過去,但,你如何勸他,我真想告訴他,因為白冰對他的關注,曾引起我的妒忌;然而這個害怕失敗的傢伙,我倒想看他如何「掙扎」,在愛情的網中掙扎,我不懷好意的笑:「看你避到何時。」 他「哼」的一聲:「閣下的功課尚未繳交,到老在管閒事。」 「答應了你的事,一定做。」我說著,在他點燃另一支煙前,走了。 機場上,見不著水玲瓏。她和白冰乘另一班機吧,我有點失望。老沈沒說什麼,但他暗裡左瞧右望的神情,我心裡偷笑。 離港數天,母親留下口喻:「姨母生日,不可以不來。」我最怕繁文縟節,唯慈母之命,不得不從。一看日曆,忙撥電回家,母親聽到我的聲音,高興之餘,少不免又怪責幾句,說:「還好今天趕回來。」 姨父訂了酒席,梳洗過後,我驅車到酒樓。 姨母牽著我的手:「你來得最早。」她與吾母感情甚篤,是一對好姐妹,母親只有我一個兒子,姨母很晚才生下蘋果,姐妹倆曾悄悄研究,親上加親的可能,有時我想,蘋果對我的「愛」,是來自從小的心理培養,這個心理,恐怕待她找到真命天子後,才會消失。蘋果穿著短裙,蝴蝶般飛到我跟前:「表哥,倒是你先來。」她朝我背後望:「沈哥哥和張哥哥呢?」 「今天是姨母生辰。」老沈與張某跟姨母不熟,我道:「蘋果生辰,他們一定來。」 她仰起小臉,「哼!」的一聲。 「邀請的工作,應該由你做。」我笑笑,父母這時也來了,母親身旁跟著越翠薇。看到我,父親道:「尚知機,若母親來了不見你,起碼得受訓三十天。」母親白了父親一眼,對我說:「有事沒事也往外地跑。」 「你怎曉得他沒事。」父親站在我的一邊。 我摟著母親,笑嘻嘻,姨父、姨母迎上來。 趙翠薇一直微笑著,我喊了一聲:「大姐。」 母親道:「對了,好好招呼大姐。」 她和姨母交頭接耳的走開了,父親與姨父有共同朋友,不再理會我們。蘋果也喊趙翠薇做「大姐」,看了我們一眼,獨自走開。竟然不對我糾纏,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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