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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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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心 余文青站在銀行出納處說:「一萬元,十張千元鈔票。」 櫃檯後邊的年輕人立刻刻機伶地刷刷刷數了十張鈔票,連同打了數字的存摺小簿子一齊交給她。 余文青把鈔票小心點算,她看到其中」張鈔票上寫著一句中文──「我有一顆寂寞的心」,文青嘀咕:廢話,誰的心不寂寞! 她把鈔票收好,走出銀行。 余文青是一個自力更生的女子,年紀不大,已育有一女,與丈夫離異後把母親接來同住照顧幼女,再用一家務助理幹粗活,生活倒也井井有條。 自銀行出來,她回家吃午飯。 抹了嘴,喝杯熱茶,她笑笑說:「這樣下去,我會胖。」 一邊打開手袋,把鈔票如數交給母親。 餘老太微笑,「又給我錢?哪花得了那麼多。」 文青說:「你六十大壽,買件衣服穿。」 「我有,你自己收著。」 文青把錢硬塞在母親口袋裡。 餘老太說:「你不如找個人,下半生安定地過。」 文青聽了這話,嗤一聲笑出來。 「這有什麼好笑呢?」 「媽口中的人現在是沒有的了。」 餘老太不語。 當初又不睜大眼睛找,現在拖著個五歲孩子,誰還肯來惹她。 「我回公司了。」 「你放心,稍後我自然會去接囡囡放學。」 文青笑笑,開門離去。 不到一刻,門鈴又響,餘老太以為是文青忘了東西,轉頭來拿,便去開門。 門外卻是文青的妹妹文紫。 余老太的聲調完全兩樣,「是你。」十分冷淡。 文紫自嘲,「可不就是我。」 餘老太不得不開門。 文紫只比姐姐小一歲,相貌長得頗為相像,可是外型顯得略為粗糙,頭髮較亂,衣服料子式樣也較差。 她坐下來,看到桌上飯菜。 「文青剛來過?」 「這裡根本是文青的家。」 文紫拿了一隻碗,盛了半碗飯,就著剩菜就吃起來。 餘老太問:「你找到工作沒有?」 「下個月上新工。」 「文青上個月又升了一級。」 文紫並不動氣,「我知道,怎麼能同文青比呢。」 餘老太說:「你姐姐爭氣。」 那樣爭氣,仍然維繫不了婚姻。 「媽,借五千元給我。」 餘老太返後一步,「我哪來的五千元。」 文紫笑,「媽,你口袋角露出來的就不止五千元。」 餘老太又氣又急,「那是文青給我買衣服的。」 文紫老實不客氣拉下臉來,「我也是你女兒,拿來。」 餘老太只怕會吃虧,只得自口袋抽出幾張鈔票,厭惡地說:「拿去。」 文紫剛想開口嫌少,餘老太瞪她一眼。 「是,你也是我女兒,為什麼同姐姐差天共地,你為何不撲過來打我一頓,搶去我所有財物?」 文紫到那間感到羞愧,取到鈔票,奪門而出。 走到路口,她把鈔票攤開一看,見到其中一張空白之處寫著「我有一顆寂寞的心」。 她嗤一聲笑出來,不由得說:「我也是。」 自從她懂事以來,母親就說,文紫不能同文青比。 她幹嗎要同文青比。 文青在她眼中,並非才高八斗,十全十美,文青不過是政府機關裡一個中等職員,有什麼了不起。 文紫幹的是文藝工作,收入比較不穩定,就惹得母親諸般不滿。 家裡的勢利眼往往至叫人受不了。 文紫把鈔票收好趕回報館裡去。 眾同事正在商量:「王汝數身後蕭條,我們得發起募捐,照顧一下孤兒寡婦。」 文紫立刻把那幾千元交出去,「這是我的分子。」 同事們紛紛你五百我一千地效尤。 「文紫你真是古道熱腸。」 文紫問:「老闆捐多少?」 「一百。」 「不會吧。」 「別多講了。」 「他可是身價十億呀,前些時候捐了一個博士銜頭,聽說花了一千萬。」 「文紫,我們換個題目。」 「好好好。」 這時,見習記者卜裕佳走過來,「這張鈔票上有字句,寫什麼?」他讀出來:「我有一顆寂寞的心,有趣,這是誰?可惜沒附著電話號碼,我拿張乾淨的來換這一張,各位可看清楚了。」 大家說他討厭,叫他走開。 接著,叫人把款子送到事主家去。 蔔裕佳笑嘻嘻回到自己位子上去。 女同事唐佩蘭就坐在他對面,同他說:「真感慨,報館裡時時有人身後蕭條。」 「可不是。」 「這都是我們的前車之鑒。」? 小蔔不知用那張千元鈔票在折什麼。 「你在幹嗎,你聽見我說什麼沒有?」 原來小卜把那張鈔票折成一隻紙船模樣,遞給佩蘭,「送你。」 佩蘭沒好氣,「小蔔,要省著點花,為將來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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