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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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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勤的心一動,這麼說來,年紀不小了,勤勤注意到檀中恕的口氣,說到廖先生,恭敬得像提到恩師似的,也許他們二人的確是這樣的關係。 勤勤的幻想力飛出去:他恩師有個女兒,比他小幾歲,兩個人戀愛,但是沒有成功,他仍然獨身…… 她問:「我什麼時候見廖先生?」 「當你不再把袖子捲起扮打手的時候。」 勤勤瞪他一眼,一口吸光冰淇淋梳打便告辭回家。 她不願再用畫廊的車子,楊光說得對,沒有那麼大的頭,毋需戴那麼大的帽子。 走過去一點點就是如意齋,勤勤想去看看瞿伯母,在途中買了一大籃水果,在今日,這份心意的分量比往日又重許多。 瞿太太迎出來,「勤勤,真謝謝你。」 店鋪正在裝修,她把勤勤接到個較為清靜的角落。 「勤勤,真虧得你為我們設想,老瞿高興得不得了。」 「小事情耳。」 「哎呀,天大面子才請到兩位大明星來剪綵。」 大明星,兩位?勤勤不明白瞿太太說些什麼,她以為畫壇只有文勤勤一顆大明星。 「喏:檀氏畫廊交待過了,說是你推介的,讓兩位最當紅的電影明星來剪綵。」她說了兩個名字。 勤勤明白了,檀中恕吩咐下去,沒有什麼辦不妥的事。 這也好,老瞿要的不過是一點點宣傳,目的達到,誰都一樣。 「令堂大人可好?」 勤勤點點頭。 「勤勤,你真能幹,」瞿太太握住她的手,「我們為你高興。」 「才剛剛有機會起步罷了,事業路途要走一生。」 「多少人連出身都掙扎不到。」 「我只是幸運罷了。」勤勤想到楊光,還沒有找到幫他的機會。 「幾時開畫展,好讓我送幾隻大花籃去。」 「瞿怕母,我問你要一樣東西,不知方不方便。」 「儘管說好了,一切不是問題。」她像是巴不得勤勤欠她人情似的。 「我想要檀中恕的舊照片,複印後即把原照還你。」 「沒問題,但不要給老瞿知道,他囑我扔掉照片,所以勤勤,你也別還我了。」 「好的。」 瞿伯母把照片套入紙袋交予她,勤勤覺得收穫至大。 她忙去配了只銀相架,把照片放在案頭。 聽到張懷德的聲音,勤勤迎出去。 她一進門便笑說:「勤勤,你倒是不食人間煙火。」 「怎麼個說法。」 「你看,上個月你全然沒有開銷,一毛錢也沒有用過。」 「是嗎,」勤勤趨向前去看銀行賬單,「太對不起自己了。」 但是每一件衣服每一雙鞋的單子都已經付清,還有,房租不用她負責,司機女傭一應都是公司派來,勤勤連上街的時間都沒有。 她歎口氣,「看我多慘,沒有花錢的自由。記得有一次花絮報導,英女皇伊莉莎白二世步進雜貨店買了一些糖果,但身邊沒有零錢,只得賒賬。」 張懷德笑,「那多好,一下子就晉身貴族。」 勤勤身邊買水果買銀相框的現銀,還是賣石榴圖的款子。 「你的薪水,都依你囑咐撥給文太太了。」 「很好,家母現在的生活很舒適,算是一點彌補。」 想起該張石榴圖,仿佛是大半個世紀之前的事了。 「展覽會就在後天,你的頭髮要去修一修,還有……」 如今世道已慣,就差一顆心尚不能悠然,還需假以時日。 勤勤說:「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她到房內取出照相架子。 張懷德大吃一驚,「你從哪裡得來這張照片?」 「檀先生的舊友一直保存著它,現轉送給我。」 「所以勤勤,我們不放你出去亂亮相,照片滿天飛,一點矜貴的意思都沒有。」 「為何要故意製造神秘?我最喜歡看舊照片。」 「當你發覺他人利用你舊照片生財的時候,你想法便不同。」 「不會這樣嚴重吧?」 「把照片給我。」 「不行。」 「勤勤——」 「沒商量。」 「那麼好好保存它,千萬不要流失。」 檀中恕在本市並不是個名人,勤勤不明張懷德何以緊張,生活低調並非不好,但也不必步步為營,把每個陌生人當作敵人。 勤勤認為張懷德神經過敏。 張懷德瞪她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要命,腹誹也不行。 「勤勤,下午別出去,美容院的人來與你裝扮。」 漸漸,她也會變得似檀中恕一樣,足不出戶,永不露面,靠張懷德做眼睛、耳朵、手足。 在修頭髮的時候,文太太找上門來。 還好,勤勤慶倖,還好他們還給她見母親的自由。 母親帶著她的瑉表姐以及霞表妹,兩女明顯地不請自來。 勤勤希望她有勇氣站起來指著她倆的鼻子說:「出去。」 但是她沒有,她既不敢怒,亦不敢言,她站起來客氣地招呼她們:「請坐請坐。」這樣的涵養的代價肯定是減壽。 表姐妹穿著最最時髦的短裙子,寬上衣,頭髮剪得短短的,配大耳環,走在時代尖端,但看到勤勤的排場,也不禁露出豔羨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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