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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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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勤走過去一看,原來是楊光送給她的那張畫。 張懷德問:「勤勤,是你的新作?」 勤勤說:「掛在這位置很好。」這張畫比其他畫更有展出資格。 張懷德吩咐:「去換一個畫框。」 勤勤靠在欄杆上,張懷德馬上叫人端椅子,勤勤十分不安。 父親不會喜歡,她想。 父親平生最不喜空架子。 場館門外有幾句人聲,張懷德出去查看,回來說:「勤勤你可認識瞿德霖這個人,抑或由我代為打發。」 「是我認識他。」 「有沒有必要見他?」 勤勤呆住,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 「你在上人在下,你在明人在暗,你一言一動,勢必被誇大後傳遍小圈子,有沒有必要作出這種犧牲,你想清楚。」 竟說得這樣嚴肅,勤勤不知講什麼才好,只是發呆。 張懷德笑,「當心他將來接受訪問,繪形繪色描述你小時窘態。」 過半晌勤勤說:「人家已經來了。」 張懷德說:「這是你的選擇。」 勤勤出去迎瞿德霖進會場。 「瞿伯伯叫你久等了。」 瞿某臉上卻沒有絲毫不快,但一看就知道是有求而來。 「令堂說你在此地,我有點事共你商量,便趕來見你。」 「瞿伯伯儘管說。」 「敝號擴張營業,想請你剪綵。」 原來只是這樣,勤勤笑出來,「恭喜恭喜,我一定到。」 「屆時我送帖子來。」 勤勤把他送出去。 她轉頭與張懷德說起這件事。 誰知張懷德倒抽一口冷氣,「你什麼,你答應他什麼?」 勤勤心中有氣,從頭到尾,她自問已經作出最大讓步,可是他們總覺得她每一個決定每一個動作都是錯誤的,這種態度對她的自尊及自信有極大的打擊。 「你不能到處走動胡亂做濫好人,你難道看不出他利用你?」 勤勤按捺著說:「我欠他人情。」 「你們可以商量,償還那樣的一個人,相信並不困難。」 勤勤很生氣,「他是一個好人。」 「這不是題內話。」 勤勤太息,「用你們的財力物力人力,足可捧紅一隻黑猩猩,為何選我?」 張懷德詫異地問:「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嗎?」 張懷德說:「有一天你會知道。」 「知道什麼,我同黑猩猩的分別?」 「那個我們早已知道,」張懷德生氣地說,「你面孔較為漂亮,可惜智力相若。」 勤勤忽然彎下腰笑,差點兒沒笑得流出眼淚來。 她拂袖而去,撇下會場不顧。 張懷德撐著腰看著文勤勤的背影直搖頭嘆息蹬足。 檀中恕自一個角落走出來。 「檀先生,你都看見了?」 檀中恕微笑。 「直叫人又愛又恨是不是?」 檀中恕沒有置評,他的眼神是複雜的。 「這都是些小事情,將來一定有更大的尷尬挑戰我們。」 檀中恕說:「你且去休息。」 張懷德取過外套走開,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咯咯咯咯遠去。 這個會場是值得回憶的會場,檀中恕本人就在此地開過畫展。 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子,它從來沒有空檔,二十多年來,天天有作品在此展出。 然而真正成名的能有幾個人。 他籲出一口氣,機緣巧合,現在輪到文勤勤。 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這一雙不是高跟鞋,他轉過頭去。 「怡,」他連忙迎上去,「你怎麼走來了,看誰呢?」 「你看你,大吃一驚的樣子。」 「我怕你累。」 她不理他,輕輕走到畫前停下。 檀中恕看她應付得來,只得隨她,站在她身邊。 「我想見見文勤勤。」 「怕你會失望。」 廖怡微笑,「總得見個面呀。」 「懷德給她弄得精神緊張。」 「懷德平日是有點小學教師脾氣。」 「都已經在說我們偏幫她,叫懷德知道你這麼說,她一定離職。」 廖怡輕笑,「離得了嗎,一進我們這間畫廊,就是終身事業。」 「中藥似很見用。」 「嗯。」 檀中恕有點寬慰,「也別太累了,我送你出去。」 廖怡巡到一個角落,站住,看著一張畫,半晌沒動。 檀中恕也留神,「這一張是新作品。」 「是張自畫像。」廖怡說。 檀中恕退後兩步看,「太自戀了。」 廖怡說:「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只有這一張略過得去。」 「年紀輕,會進步的。」 「進步的只是技巧,不是天分。」 廖怡有點乏力,檀中恕連忙輕輕扶住,兩人往大門走去。 他讓她上車,剛剛關上車門,聽見身後一聲咳嗽。 他一轉身,發覺勤勤這只淘氣鬼正笑眯眯地看著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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