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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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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跟些什麼人在一起?」媽媽問。 「沒有誰。」 「有沒有固定女友?帶回來看看也好。」 「媽,你根本不聽我說什麼,我說沒有女友。」 「你以為你瞞得過我嗎?」媽媽不服氣。 我看天花板。 「嫌我囉嗦?跟瑪麗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拆開了?」 媽媽說:「別以為男人找對象容易,長得整齊的女孩子不多,況且還得講人品學問,又得身家清白,那種有七八個小弟小妹要負擔的女孩兒,諒你也不敢要吧?」 「媽媽不知說到什麼地方去了。」 「等到四十歲一過,看你娶什麼人。」 我說:「娶個二十歲的。」 「過十五年你就知道,到時你五十多,她才三十歲。」 「媽,你擔心的事太多了!」 「我事事不擔心你哪裡就長得這麼大了?你怪我多事?嘿!」 我逃離家。 真的,是怎麼跟瑪麗分的手?為了一點點小事,那是一定的,芝麻綠豆,大家氣盛,本著「沒有你自有更好的」之心理,便冷了下來。 開頭不覺什麼變化,照樣有伴,照樣玩,可是日子久了發覺不是那回事,舊人的好處太多,多至數不盡,一顆心便漸漸夢魂牽連地回到瑪麗身邊去。 半年過後,更演變成為相思。 或許應該找她出來。 為什麼不? 我遲疑:或許她已經忘記了我。 或許她已經有了密友,更可能的是,她另有打算,不圖與我複合。 我以什麼名目找她?有很多事是不能回頭的。 我們的緣分已盡。 我非常地悲哀,不是有工作的責任感支持著我,幾想出家做一陣和尚去。 星期一,我仍努力尋找耳環的主人。 我拿去請教一位太太。 張太太本身開著爿珠寶店,是個內行人。 她拿著耳環細細研究一番。 「如在本店出售,約值一萬元上下,這一隻便值五千,如今鑲工很貴,這式耳環仿古,滾珠邊,特別考究,怎麼?想做一副送女友?」 「張太太,依你說,這耳環的主人該是怎麼樣的人?」 「自然是環境良好的年輕女人。」張太太眯眯笑,「今年這麼淡,誰也提不起興趣來買這些,除非是經濟情況特別好,或是以前買下的。」 「會不會是男人送的?」 「男人?現在的男人很精刮,很少送中價貨品給女人,如果真的要買她的心,通常反而一擲千金,要不就送些廉價的戒指之類。」 張太太分析得很合理,我默然。 「無異這女郎品味不錯。」她作一個結論。 我取回耳環返家。 也許她只是我在的士可門外遇見的一個女人。假設那夜我喝得迷迷糊糊,又有點心事,不想留戀那處地方,便搖搖晃晃走出門去,靠在電燈柱嘔吐,碰巧有這個美豔的女郎,也正是傷心人別有懷抱,她叫輛車,問明我的地址,送我回寓所…… 情節正如電影一般。 可能嗎?我苦笑,香港是一個危機四伏的城市,有沒有單身女子肯送陌生人一程?恐怕做了路倒屍還沒有這樣的豔遇呢。 我還是停止想像的好。 沒有可能從旁走出一個陌生而富同情心的女人,而且還戴著那麼漂亮的耳環。開玩笑。 到底是誰呢?想破了腦袋還想不出來。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我益發地想念瑪麗。 終於在一個比較空閒的上午,我提起勇氣撥電話致她的寫字樓去。 「傅瑪麗小姐。」我說。 那邊答:「傅小姐在三個月前就辭職了。」 「什麼?」我意外之極,「請問她現在在什麼地方?」 「都隔了那麼久,不清楚。」 「請代我問一問,一定有人知道。」 那接線生老大不願意,「好吧,你等一等。」 我心焦地等。 轉了工,可是我一點也不知道,唉,就算分了手,也不該如此生疏,當初要好的時候,我是怎麼對她說來著? 我不是說我會永遠地關懷她? 我茫然。 過半晌,接線生的聲音回來,「先生,傅小姐的電話是92345。」 「謝謝。」我如獲至寶。 92345是一間大型財務公司,我叫他們接傅小姐。 瑪麗的聲音傳過來,一貫的略為低沉柔和。 「喂。」 「哪一位?」 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了。 「淩子文。」 「子文,你好嗎?」她的反應很快很自然。 真不愧是時代女性,尤其是白天,穿著套裝上班的時候,她是刀槍不入的。 況且她又不知我幹嘛打電話給她,也許只是問她惜一枝鋼筆呢,她不便立刻透露真感情。 「轉了工?」 她說:「以前那份直做了四年,悶得要死。」她輕笑,「你呢,還是那份?」 我說:「我不敢轉工,我欠缺冒險精神。」 「子文,我急著要出去開會,下午回你電話可好?」 「瑪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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