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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春池,我臨時決定隨乙新到上海一行,做他嚮導,三日即返。」

  春池發愣,這樣主動,她自歎弗如,追求快樂,分屬應該,何必理別人怎樣想,春池又釋然。

  那天晚上,春池躺床上,雙臂枕在後頸,這樣想:將來,遇到喜歡的人,也得向若非學習,不過,追求異性真是學問,成王敗寇,弄得不好,神經會會跟在人家身後,醜名四播。

  第二天一早就到醫院,區醫生來找春池。

  「連小姐,有一宗病例需你幫忙,有對夫婦,幾經辛苦成功懷孕,經過超聲波檢查,不幸證實胎兒脊椎外露。」

  春池輕輕說:「胎兒尚未出世,不屬我職責。」

  「我們只得你一個駐院心理醫生。」

  春池不出聲。

  「現在只有兩個選擇,終止懷孕,以及替胚胎做手術。」

  春池問:「父母的意思如何?」

  「他們想做胚胎手術。」

  春池說:「會導致早產,腦部積水,情況更加複雜,即使勉強可以行走,也不是一個健康的人。」

  「正是,母親身體情況欠佳,我亦勸她放棄這項主意。」

  「真是一項困難的選擇,無論怎樣做,恐怕都會後悔。」

  「在這個案中,我們決定保護母體。」春池輕歎。

  凡事不能想太多,否則一個人的理智會燃燒殆盡!

  他為什麼不愛我,為何戰爭中生命受到殺戮,他的運氣怎樣會好到這種地步,善人偏偏罹到惡疾。

  見過那對夫婦,春池整天情緒低落。

  回到家中,開門進去,聽見一聲嘆息。

  春池脫口問:「誰?」

  接著有人在她身後說:「是我。」

  一轉身,卻是李健文。

  不,歎氣的不是他,莫非……呵,她終於聽到了。

  李健文攔住她,「有一件事請你幫幫眼,給點意見。」

  春池不由得微笑,「什麼事?」

  他自口袋裡取出兩隻盒子,「這裡有兩副耳環,你來看看。」

  春池說:「我對珠寶一無所知。」

  「你說哪副順眼就可。」

  「是你戴?」春池笑意愈來愈濃。

  「不錯。」

  「健文,恕我老實講一句,你不戴耳環最清爽。」

  「真的?」他十分意外。

  「絕對不騙你。」

  李健文怔怔地說:「我倒沒想過。」

  春池拍拍他肩膀。

  「對了,若非明天回來,要請你在酒吧喝一杯,已經囑我訂了位子。」

  「她與你通過電話?」

  「正是。」

  卻不理連春池,不知搞什麼鬼。

  樓下門鈴響,李健文說:「我的澳洲朋友來了,我們將商量到墨爾本開酒吧。」

  這個營地過幾個月就要解散,真得早作打算。

  他匆匆去應門。

  但那不是李健文的客人,那人找連春池。

  一照臉,春池便知道她是誰,春池曾在許多英文雜誌上看過她的照片,讀過她的訪問。

  她叫卓羚。

  鼎鼎大名的她一點架子也無,滿面笑容,「你是春池?」她伸手來握,「你已見過我的朋友惠顏,我一接到消息立刻趕來。」

  「請進來坐。」

  「噫,歲月無情,我想見見那個孩子。」

  春池微笑,「他早已長大成人。」

  「你是他女朋友?」

  「不!」春池否認:「我認識他不久,普通友誼。」

  「我已代他在舊金山中英文報刊登尋人啟事。」

  「吳乙新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吳乙新,那是他的中文名字?十分別致端莊。」

  春池點頭。

  「春池,他一出現,請即與我聯絡。」

  「你從紐約趕來?」

  「不,最近這個月我住在大溪地。」

  「嘩。」

  卓羚笑,「所以接到惠顏消息,立刻過來。」

  春池從來沒接觸過那樣爽快磊落的人,只覺得年紀與外表都不重要,性格內蘊才最能斷定一個人美醜。

  只見她走到四周圍看一看,「春池,可否托你做一件事。」

  「請儘管吩咐好了。」

  「老房子拆卸時,請你替我保留一塊磚。」

  什麼,這又不是柏林圍牆。

  春池笑了,「可以,不成問題。」

  「謝謝你。」

  這時,她取出小小一個包裡送給春池。

  春池意外,「怎麼好意思。」

  「還得多多勞駕你呢。」

  客人走了以後,春池拆開禮物,原來是一張封面素描:一個少女寥落地在窗前凝望外邊繁花似錦,春池再三欣賞,愛不釋手。

  那麼多阿姨等著想見吳乙新,一定叫他意外。

  第二天有好消息,醫院行政部決定撥一間宿舍給春池居住,下個月即可遷入。

  春池松一口氣,都會中至難應付是住屋問題,迎刃而解,春池歡呼。

  下班,看到樓梯堆著行李箱子。

  她大聲問:「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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