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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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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看見她,頓時呆住,英俊的臉閃過一絲震驚,他退後兩步,衝口而出:「媽媽!」 春池惱怒地用手叉著腰,大聲斥責:「神經病。」 剛轉頭上樓,那年輕人叫住她:「這位小姐,你聽我說。」 「我不認識你,有什麼好說?」 他焦急地說:「我不是神經漢,請原諒我冒失,請你看這張照片。」 看,還是不看? 倘若該剎那連春池決定回返樓上去做她的報告,那麼,她照樣可以過安寧日子。 但是,春池好奇了,她忍不住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照片,從此多事。 小小照片是一張彩色複印,看得出原件是一張寶麗來照片。 相中人是一個年輕女子,鵝蛋臉,尖下巴,尤其是眼睛,真與春池有十分相像,春池不由得意外地哎唷一聲。 年輕人問:「你可認識她?」 「這是誰?」 「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春池猜測:「你的母親?」 他默認。 「你來尋找母親?」 他尷尬地點頭。 「這是怎樣一回事?」 「照片中人叫余心一,你可見過她?」 春池搖頭,「從未聽說過。」 年輕人深深歎口氣,搔搔頭,「她最後報上的地址,是纜車徑一號。」 「我此刻住這裡。」 「我可以上來看看嗎?」 「你是陌生人。」 「這是我的身分證明文件。」 那張小小卡片非常別致,噫,是由聯合國發出的工作證,組別是兒童安理會。 因為春池的工作也與兒童有關,故此產生共鳴。 她打開鐵閘,「請進來喝杯咖啡。」 年輕人籲出一口氣,「我叫吳乙新。」 春池看清楚了他,他粗眉大眼,長得並不像失散了的母親。 她請他到二樓。 坐下來,喝了一大杯熱飲,年輕人恢復常態,他致歉:「請你包涵我失態。」 春池調侃,「一聲媽,嚇得我。」 吳乙新面紅耳赤,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春池還是第一次看見會得面紅的男子,有點感動。 她連忙解圍:「你仔細看看她曾經住過的地方。」 「這層公寓是戰前舊樓。」 「是,瀕臨拆卸,遲來幾個月,可能見不到它,所以還是有緣。」 他忽然說:「牆壁這樣高。」 春池笑笑說:「如果牆會說話,它或可告訴你,這裡發生過什麼事。」 吳乙新四周圍都看遍了,「謝謝你給我方便。」 「沒有關係。」 「你若有時間,容我說一說身世。」 哎呀,有一個人,最愛聽這類故事,她是林若非。 「廿六年前,我被目前的父母領養。」 「他們對你如何?」 「是無微不至的好父母。」 春池納罕說:「你多幸運,還有什麼遺憾?」 他苦笑。 話是這樣說,但是一個人到底想知道自己出身:父母長相怎樣、性格有什麼特徵、當年究竟有何苦衷。 春池覺得自己鹵莽。 吳乙新輕輕說:「我有一雙方形掌,是像什麼人呢,我對美術有更大興趣,是否得自母親遺傳,我還有兄弟姐妹嗎?」 如果找不到他們,真相永遠沉在海底。 「我祖籍是安徽抑或廣州,東北還是江南,祖先做什麼職業,可得享長壽?我都想知道。」 可憐的人。 春池斟一杯威士忌加冰給他。 「對不起,我說太多了!」 「不不不,我希望可以幫你,你可有想過登報尋人?」 「各種渠道都已試過,才自領養機構得到一張照片與這個地址。」 「請接受我開解,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就專心愛護養父母。」 「我明白。」 春池微笑。 話已說完,他準備告辭。 春池有依依不捨的感覺,「可有聯絡電話?」 「有。」他放下名片。 「這次純是為私事來訪嗎?」 「不,我有公事在身,我將往中國為領養兒童情況做一個報告。」 春池一怔,多麼諷剌,一個領養兒長大後做兒童領養調查。 他說:「或者改天我們可以一起喝杯茶。」 春池連忙說:「有空請找我。」 「對,我留意到你的私人計算機還在用窗口軟件。」 「是呀,不用它用什麼?」 他微笑,「窗口的概念早已過時,它的設計太過複雜,學習費時,等於叫我們學懂水力發電原理才可開燈,你應改用爪哇。」 「什麼?」 「今日微型手提電話用的正是爪哇系統,假如使用窗口,電話體積會大如背囊。」 春池駭笑,「真有此事?我還是第一次聽到。」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推門進來,聲音先到:「春池春池,我去了一個計算機器材演講會回來,有驚人一手消息,原來窗口早已過時,我們應改用爪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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