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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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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死守著星期三這個大日子。 阿毋一早拿到名單,一共一百多個男客,頭等艙有二十名之多。 「誰?全是拚音,甚麼概念也沒有。」 沈公子在家跳腳,差點沒罵出「飯桶」兩個字來,逼我們買飛機票追到巴黎去。 我一直守在柯家樓下。 我不甘心被一個女人愚弄。她極聰明,早知道沈以藩這樣脾氣的公子哥兒遲早會派人來追查她的行蹤,所以一早就有捉迷藏的打算。 柯菲立來了,此刻尚在樓上。 一大堆記者上去過,也離開了。 她自己一直守在屋中,兩部車子停在車位上,動也不動。 那班吃正宗咖喱的同志抱著水果與洋酒來探她,也在一小時後告辭。 我看看表,最遲半小時後她就要動身去飛機場,那個要緊的人,為甚麼不與她會合? 是否約好在巴黎等? 下來了。柯菲立替她挽著簡單的行李,他大概負責送她到飛機場。 果然,姐弟兩登車而去,我急急跟蹤,轉動車匙,音訊全無。 我急出一身冷汗,甚麼,電池又在這種場合同我尋開心? 伊人之車已經失去蹤跡,我還在小路下折騰,一管車匙扭得要斷開來,我下車狂怒地踢車身,尋出電線搭響摩打,忙得渾身大開,忽然聽見引擎達達一聲,嘩,如聞天籟,車子又發動了。 但現在再追上去,又有甚麼味道?他們已在半途中,而阿毋又守在機場,嗟,功虧一簣,怕要被他們笑得臉色發綠。 我苦笑坐在車內,雙手置駕駛盤上,內心失落。 正在呻吟,忽見一長髮女子手持旅行袋急急在大廈門口截車。 慢著,我瞳孔發光,這是誰? 這不是夏樂蒂伊利沙白?她一直在柯家,到現在才下來? 我腦中靈光一閃,一大團疑雲如被勁風大力吹散。 只見她登上一輛計程車,疾駛而去,我連忙跟在後面。 一點也不錯,是往飛機場的路。 她趕去與柯倩會合。真精采,柯倩的車在等她,按響喇叭,朝她招手,夏樂蒂探出頭去,長髮在風中飛舞。 柯倩到達飛機場,所有的記者包圍著她做訪問,十分鐘後,夏樂蒂獨自悄悄溜過關口,神不知鬼不覺。 此時我再看見機艙名單,柯倩隔壁座位寫著:馬利合普遜,這才是夏樂蒂的真名字吧。 阿毋見到我,朝我點點頭,繼而聳聳肩,他自然一無所獲。多虧我那部老爺車,否則我也得交白卷。 柯倩取出護照,在進閘口時忽然向我微笑,我看向身後,沒有人,那麼,她的笑臉是沖我而來。 她向我走來,「郭先生。」她叫我。 我把雙手插在口袋裡,不是沒有死心的。 「告訴以藩,我跟他的緣份至今已盡。」她說。 由此可知,她一直知道我的身份。 我只得點點頭。 她輕輕說:「我不幸不是那種視歸宿為大前提的女人。」 我默然。 「我覺得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我的眼神已告訴她,追尋快樂,無論如何,是值得原諒的,況且她又沒有傷害甚麼人。 沈以藩會有損傷?別開玩笑了。 「再見,郭先生,」她微笑,「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再見。玩多久?」 「不一定,一個月,兩個月,半年。」她神采飛揚,「努力的做,盡力的玩,這是我的格言。」 「祝福。」我說。 她向我擺擺手,進去了。 阿毋問我:「她同你說什麼?」 我說:「她說,她的新愛人,叫馬利合普遜,芳名夏樂蒂伊利沙白。」 阿毋張大嘴巴。 一直到我們回到公司,他還一臉的困惑。 阿戚在等我們,他說:「我找到了。」 我問:「找到什麼?」 「夏樂蒂在英國念修女學校,因非常令校方震怒的原因被開除,理由是」 我打斷他:「我已知道。」 阿戚詫異,「你知道?」 阿毋說:「是,讓我說與你聽。」 「慢著,速告沈以藩,紙包不住火,如果我們不給他第一手資料,就收不到費用。」 因他們現在是股東身份,所以也不再罵我市儈,撲到電話面前去。 我斟杯威士忌自飲。 半晌,我問阿毋,「你那老同學說什麼?」 「他完全吃癟,一聲不啊。」 可憐的老沈。 「他說費用會寄支票來。」 阿戚喃喃說:「真倒黴。」 我說:「未必,他自己也說過,過一陣子就好了,似他那般人材,還怕沒有伴侶。」 阿毋說:「只是好女孩已經夠少,不是人家的太太,就早已是人家的情人,現在我們不但要同男人競爭,更得與女人爭寵,多麼痛苦,恐怕這王老五要做定了。」 我裂嘴而笑,阿毋這憂慮,倒不是空穴來風。 阿戚說:「講正經的吧,幾時我們去找個律師,簽張合同,重組公司?」 我咳嗽一聲,「我是小郭偵探社創辦人,我占百份之五十下餘四十九由你們兩人平分。」 「什麼,那還不是由你指揮如意?」 「阿毋,再不甘心,在隔壁租間寫字樓,乾脆成立毋氏探案豈非更妙?」 「別吵了別吵了,一人讓一步。」小肥婆艾蓮忽然插嘴進來。 我們三個,都是小人,於是志同道合,相視而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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