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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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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愛(小郭探案之二) 我是小郭。 也不太小了,三十三歲。 有些人,在十多廿歲時就給人一種老成持重的感覺,到了三十多歲,人家以為他快可退休。有些人卻得天獨厚,上了年紀,依然是小什麼小什麼。 我小郭是後者。 我同拍檔阿戚與阿並開偵探社,專做男女私情案。 這是一份很乏味的工作。男與女,愛的時候,通常愛得死脫,恨的時候,又恨得死脫。 到最後,就算死,也不讓對方好好的死,而是要對方出醜地死。 不幸的是,等到他們上小郭偵探社來的時候,已經到達非要對方死翹翹不可的地步了。 所以乏味。 通常我對客戶的忠告是:「先生/小姐/太太,如果你已經不愛這個人,何苦還要調曾經有一個主顧聽懂了這句話,大喝一聲:「然則都如你所說,你們吃西北風?」 我立刻說:「是是是,查查查。」 忠言逆耳,故此我們飯碗得以保存。 有時候我們也閑得慌。 怪只怪市面上太多業餘偵探,一見李先生身邊約莫不是李太太,也不理那名女子是否李某的姨媽表姑堂妹,甚至是外甥侄女,一于去通風報訊,知會李太太,好當面看人家老婆臉色大變轉型,如霓虹燈般精采,視作上等娛樂。 我小郭直情無用武之地,自歎技不如人。 不過總括來說,社裡生意也不太壞。 養得活咱們三人,還有一位聽電話寫記錄的女秘書,叫艾蓮。 這艾小姐是個小肥婆,動作頗為遲鈍,但她有一張緊密的嘴,我們最崇拜她這一點,其餘缺點不足為道。 這一日,是初秋。 吃完中飯,我讀報紙,艾小姐用紙牌算命,阿毋還沒回來,阿戚在擦照相機。 我看看手錶:「阿毋到什麼地方去了?」 阿戚笑道:「小公司就是這點難做,擺檔子鹹脆花生就自以為操生殺權,夥計多上趟廁所也烏眼雞似瞪著,咱們豬油朦了心才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打工,日日給你牽頭皮。」 我放下報紙。「我是關心他才問起,你有事沒事借點蔭頭就說上兩車話。」 「有朋友把他叫了出去。」 「做我們這一行,有什麼朋友?」我問。 「是他中小學同學。」阿戚說:「一早把他叫了去吃茶,到現在還沒回來。」 「如果托他辦案子,要正式收取費用,」我老實不客氣,「他是我夥計,不能自由接客。」 阿戚光火,「我們又不是你家生的奴隸,你這人好不可惡,一付老虔婆樣。」 話還沒說完,阿毋回來了。 他帶著一個英俊小生,與咱們三人差不多年紀,可是人家衣看合時,風度翩翩身型高大,五官精緻,縱使是同性,也不由得我不喝一聲采:好個風流人物。 我說:「請坐,沈先生。」 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憂鬱,他靜靜坐下。 小肥婆艾蓮給他倒了杯茶,忍不住幾次三番的打量他。 我心想,這樣的人物,難道還會有煩惱? 阿毋直接了當的說:「他有煩惱。」 在商言商,我即時說:「我們的費用——」 阿毋打斷我,「一定照付。」 我說:「這麼熟,打個九折吧。」 阿毋瞪我一眼,我也睜大眼睛。 這些人同我合作多年還裝作不懂我的苦處:水電煤租加上夥計人工,器材連兩部車子,都要了我的命,他們還想我大減價? 我對沈說:「你慢慢講。」 沈抬起頭,猶疑半刻,終於說:「事關我的女朋友。」 我頓時明白了。真乏味,我歎口氣往椅背上靠去,又是這一套。 又叫我們出發去拍男女親狎的照片;拍得多連黃色雜誌都不想看。什麼時候,我握緊拳頭,什麼時候我們可以真正做一件大案,擒拿警方懸賞的大盜歸案。 「小郭,你怎麼了?」阿毋推我一記,「你聽沈以藩說呀。」 「這是我的女朋友,咪咪。」他取出照片。 我眉頭略皺,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這不是善男信女,什麼菲菲蒂蒂比比咪咪,不妖嬈也不叫這種名字。 正當的女孩子當然只叫馬利依莉沙白馬嘉烈。 我取過照片。 一眼看過去就呆住,「這,你女朋友?」 我不知道她的洋名叫咪咪,照片上是頂頂大名的女歌星柯倩。 「這是你女朋友?」我刮目相看。 真是一對璧人,男女都漂亮得如小說中人物。 握又問:「她有什麼不妥?」 「我們走了有三年。」 阿戚探頭過來說:「我從來沒聽說她有男朋友。」 沈笑一笑,「我們守秘。」 「為甚麼?歌迷不喜歡?」阿戚問。 「不,怕受干擾。」 我不明白,「甚麼干擾,何必理別人說甚麼?」 阿毋冷笑一聲,「凡是說不必理別人說甚麼的人,大抵未嘗過被人竊竊私語之苦,事情不臨到頭上是不會知道的。」 我白他一眼。 阿班還不放過發表偉論的機會,說下去,「認為做名人不苦的人,根本尚未正式成為名人。」 我拍案而起,「你那麼懂得名人疾苦,難道又是第一手資料?子非魚,焉知魚之苦乎?」 英俊的沈先生見我們自己人吵得不亦樂乎,大表驚訝尷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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