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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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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川似老朋友的身份不怕冒昧地說:「看得出你已不再愛她。」 「不,振川,還有許多不可思議的超自然現象……」 「把一切因由濃縮,你是否不再愛她?」 孫竟成不由得點頭,「我連家都不敢回。」 「可以約她在外頭見,把戒指還給她。」 「我不想再見她,今夜,我本想同她攤牌,但她已有未卜先知之大能,她存心毒殺我。」 振川心想,孫竟成不行了,工作壓力太大,他撐不下去,他所說的故事,實難置信,若非是老同學,振川一定會懷疑這是他飛甩未婚妻的最富想像的藉口。若非一開始就答應相信他,此刻振川說不定已出言諷刺。 「振川,幫我忙。」他哀求。 「我還是覺得應該由你親自把戒指還給她。」 「那麼隨它去吧,我已決定到美國去躲一躲。」他竟撒起賴來。 振川啼笑皆非,「你肯定你們曾經深愛過?」 「換了是你,你的反應可能比我更糟。」 「不,」振川肯定地說,「我的愛經得起考驗,我愛人愛一輩子,即使她變成一條八爪魚,我也要設法瞭解她。」 孫竟成怨懟地說:「說時容易做時難。」 「假如柏如瑛真的因車禍而生理起超自然變化,你不怕她令你坐的飛機失事?」 這話一出口,振川就後悔,他沒想到孫竟成的臉色會變得似泥土那樣黑。 他把老孫安置在客房。 孫竟成累極垮在床上,振川一整個晚上都聽到他開口說夢話。「如瑛,如瑛!」他叫。 看樣子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 他的遭遇,可信成份到底有多少? 倒是振川一夜沒睡好。 男女間感情本來異常脆弱,一點點小事都可導致它失去平衡,有許多因由,他不願說,振川也不能逼他說。 第二天振川醒來,只聽得窗外瀟瀟雨嘀嘀嗒嗒,猶未停止。 下得樓來,管家老區遞上早報,說:「孫少爺要我跟你說,他先走了。」 什麼?這傢伙。 「還有,他留下這個,請你無論如何幫他辦一辦。」 老區取出一隻指環。 普通的白金婚戒,內則刻著微絲細字:柏如瑛,八六年九月二十五日,這原是他們訂下終身的好日子。振川有點兒心酸。 做不做這個狗拿耗子的老好人呢? 怕只怕柏如瑛這個摩登女巫遷怒于他,連他也一舉消滅,知道別人的秘密,終究是個負擔。 最好過一段時日,待孫竟成安全抵達美國,一切無恙,才辦這件事。 振川把指環放進抽屜。 下午,太陽出來,大白天底下,振川覺得孫竟成昨夜那個故事好不無稽,便吩咐女秘書打電話到老孫寫字樓去。 秘書過一刻回來同他說:「那邊說孫先生放了大假,動身到紐約去了。」 振川一怔,老孫竟來真的。 「有沒有那邊的地址?」 「我問過,沒留下。」 也許他根本不是到北美洲去,振川既好氣又好笑,也許老孫跑到海地找巫毒教長老去尋求以毒攻毒的辦法去了。 事到如今,振川覺得他有必要同柏如瑛小姐聯絡一下。 在本市,要找一個有姓有名的人,並非太難。 秘書球球說:「柏小姐在柏氏建築公司上班,電話已經接通。」 振川放下心來。 會上班的女巫,大約同平常人沒有太大分別。 他取過話筒,報上姓名:「柏小姐,我叫林振川,是孫竟成的好朋友。」 那邊沉默著。 「柏小姐?」 她說話了:「孫竟成呢?」 她竟不知他去了美國,振川覺得她道行有限,隨即又想:怎麼會相信老孫的鬼話? 振川告訴她:「竟成旅行去了。」 「原來如此。」 柏如瑛的聲音不剛不柔,恰到好處,清脆玲瓏,十分悅耳,此刻語氣中帶著淡淡哀愁,更加吸引人。 「他有一件東西在我這裡,托我交給你。」 不需要很聰明的人,也知道那是什麼。柏如瑛又沉默下來。 振川十分同情她。 過一會兒他說:「由我到你公司來吧。」 柏如瑛的反應一如任何正常的女子:「太麻煩你了。」 「下午五點正,可方便?」 那是下班時分,正經事應當辦完,振川十分識相。 「下午見。」柏如瑛結束這一次談話。 振川把他所得的印象組織一下。 她很難過,但不至於自暴自棄,廢寢忘食。 她仍在公司裡,進行日常的工作,面對現實。 振川知道女性比男性更重視感情,受此創傷,而能堅挺,實在不容易,他自然而然站到柏如瑛那邊去。 女巫不女巫是另外一個問題。 柏如瑛私人辦公室是淺灰紫色的,秘書坐在小小接待室,穿同色制服,見到振川,抬起頭來,「林先生,柏小姐等你呢。」站起來為他推開辦公室的門。 柏如瑛站在窗前,窗外是碧藍的大海,澄藍的天空,賞心悅目。 室內不止她一個人,另有一位年輕男士。 她聽見振川進來,立刻轉過頭招呼,「林先生,請坐。」 振川看到她面孔,沒想到她秀麗若此,倒是一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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