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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酒吧說你沒上班,我丟下那些朋友前來看看。」

  「是,我睡過了頭,遲了一小時。」

  「總有這種時候。」

  小芬笑笑,「白天看來,王先生彷佛年輕些。」

  「是嗎,我還以為在陽光底下,我的皺紋無所遁形。」

  小芬又笑,「我在日光下看上去如何?」

  「很好,皮膚很白。」

  小芬很是喜歡,把臉朝著窗外。

  「白天你倒是不怕上我的車。」

  小芬承認:「白天那麼多人看見。」

  「我卻喜歡晚上。」

  小芬正欲張口說話,忽爾聽到一陣鈴聲。

  這又是什麼?

  她轉過頭去,發覺頭在枕頭上,怎麼會這樣?地跳起床,原來,始終是一個夢。

  一看鐘,時針指在五時正,真是,高小芬怎麼會遲到,高小芬是一個最守規則的人。

  小芬歎口氣,起床洗臉出門。

  街上涼風習習,哪裡有什麼來接她的人。

  小芬自己叫一部車返公司。

  換上制服,開始工作。

  王永兆到九點鐘才帶著一幫朋友出現。

  全女班,統統是豔女,共五六人,不知從哪一間夜總會帶出來。

  他也真會玩,天天變花樣,據說這樣的人,萬一累了,決定安頓下來,會真正修身養性,問題是,他不知什麼時候才烏倦知還。

  他坐在小芬對面,用手撐著頭,「真累。」好似在受罪。

  小芬不由得笑了。

  「小芬,你的笑臉值一百萬。」

  「那麼多?」

  「好不天真可愛,你知否你有兩隻較尖的犬齒,笑起來像只小動物。」

  小芬笑,「這算讚美?」

  「算。」

  他給她一千元小費,「給我做幾杯烈酒,讓她們喝下後乖乖回家去。」

  「我以為你想她們陪著你樓摟抱抱。」

  「全不是真心的。」

  「王先生,你的要求開始苛刻及不合理。」

  「你說得對。」他有點不好意思。

  即使對他真心,他分得出嗎,他知道嗎?

  恐怕已經不能夠分辨。

  那邊有人吵鬧。

  是一個女子喝醉了在哭泣罵人,並且滿地打滾。

  最可怕的是醉酒的女人,一點廉恥也無,比這更恐怖的,是服食毒品的女人。

  小芬同保鏢說:「請她離場。」

  「她一個人來。」

  「你扶她出去,替她叫一部車子。」

  「她已爛醉。」

  「管她呢,把她送出去拉倒。」

  真的,人若不自愛,一定可以爛死在陰溝裡,誰會關心一個管不住自身的人。

  小芬又警惕了幾分,做人,真須步步為營。

  那哭鬧的女子被請離了現場。

  酒吧恢復正常,可是,忽然之間,嘩地一聲,有人被玻璃杯割破了手,血流不止。

  小芬連忙拎起急救箱去看個究竟。

  只見那客人割痕甚深,需要縫針。

  「先生,你最好前往醫院急症室。」

  那位客人亦跟著由友人陪伴離去。

  小芬一眼關七,照顧得十分周全。

  不久,王永兆帶著那班豔女離去。

  有同事羡慕地道:「有錢,什麼都可以。」

  某一個程度,這話是真的,天大亂子,地大銀子,有什麼是錢擺不平的呢。

  小芬低頭工作,過了大半個鐘頭,猛地抬頭,看見的一張面孔,又屬於王永兆。

  「王先生,你怎麼又回來了,可是忘記什麼?」

  「我把她們送回去,可是不想返家。」

  「家有那麼可怕?」

  「一開門進去,一片靜寂,我簡直不敢坐下來。」

  「那,為何不與家人住?」

  「怕父母嚕嗦。」

  每天視歸如死,倒也是痛苦事。

  「小芬,來,休息半小時,聊幾句。」

  小芬拗他不過,托同事代為照顧,出來陪他坐下喝杯橘子水。

  她自嘲地說:「看,終於都要坐檯子。」

  王永兆答:「是我的面子。」

  小芬問:「對於男性來說,面子很重要吧。」

  「錢、美女、面子。」

  小芬代他注解:「酒色財氣。」

  王永兆摸摸後腦,「說得很對。」

  小芬看著他笑。

  「小芬,同你在一起聊天真好。」

  「你不給其他人機會而已。」天天換女伴,人家不知首尾,如何攀談。

  「小芬,我等你下班。」

  小芬推辭,「今日有人接我。」

  他一怔,「你有男友?」

  「誰沒有男友,看你要求如何而已。」小芬微笑。

  「他條件好嗎?」

  「配我已是綽綽有餘。」

  「小芬,你真謙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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