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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哀綠綺思過來握著小山的手,「小妹,見到你真好。」

  小山說:「松培有來嗎?」

  「松培轉到仙打巴巴拉讀體育,與爸最接近。」

  哀綠綺思又問:「有人見過老二嗎?」

  鬆開說:「聽松培說,他戒酒戒煙,早睡早起,前後判若二人。」

  哀綠綺思笑,「哪個女子今日認識他,時機就正確,所以說,緣份與時間有很大關係,他現在是準備好了。」

  鬆開問:「喂,晚餐準備妥當沒有,你只淨掛著嘮叨。」

  哀綠綺思笑,「小山,看到沒有,別急著結婚,女子一嫁人,半文不值。」小山也笑。

  約伯過來學著說:「一文不值。」

  小山蹲下問:「你上學沒有?」

  「幼兒班,學一二三四。」

  小山感喟:「我還記得第一天到幼稚園情況:三歲,一回頭不見了媽媽,哭得死去活來,一晃眼,已是大學生。」

  哀綠綺思籲出一口氣,「哪有你說得那麼快,不知道要捱多久。」

  輪到鬆開說:「聽到沒有,與我在一起,是捱日子呢。」

  華人叫這種言行為打情罵俏,是閨房中一種極大樂趣。

  小山微微笑,他倆確實找對了人。

  開頭的時候小山也不敢看好:哀綠綺思還未自喪偶哀傷恢復過來,頹喪、低沉、迷茫,還帶著一個髒小孩,失業兼失意。只有鬆開孤獨一意堅持愛她。

  此刻她把一個家打理得頭頭是道,從早做到晚,少有私人時間,黎明起來,深夜才睡。

  這時鬆開忽然說:「小山最同情我倆,幫我們最多。」他擁抱小山。

  約伯也過來學著抱住大人的腿。

  小山謙遜:「是你們堅貞。」

  鬆開把晚餐擺出來,一盤雞肉餡餅又香又脆。

  鬆開取出花瑪酒莊的冰葡萄酒,讓小山品嘗。

  §第十二章

  冰酒比一般葡萄酒甜,小山一向不喜歡喝糖漿,可是這只酒的香甜如傳說中的瓊漿玉液,沁人心脾,提升了「給你一點甜頭」這句話的層次。

  「嘩。」

  鬆開點頭,「要顧客說出這個字來不簡單。」

  「這杯酒有使人覺得活著還是不錯的魅力。」

  「去年的葡萄異常瑰麗,聽外公說,日本人全部訂下,一瓶不漏,且又預定明年所有收成。」

  「他們眼光獨到。」

  「日本人參觀酒莊時感慨地說:加國什麼都有:肥沃土地、浩瀚森林、萬年冰川、又是千湖之國,海產、農業、油礦,甚至鑽礦……他都不願回去了。」

  「當心,」小山說:「上一次,他們也豔羨中國地大物博,大家已知結局。」

  「他願出高價購下酒莊。」

  小山微微笑,她知道母親不會出讓股份。

  「我聽說另一位股東郭女士正與他們商洽。」

  小山抬起頭,「我永遠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人。」

  「你是小孩,何必管那麼多事。」

  「嘿。」

  「小山,一場山火把他們拉在一起,事後又各散東西,這是城市人的特性。」

  小山搖頭,「不是我。」

  「小山,你是一顆寶石,我真得設法把你留在餘家。」

  哀綠綺思問小山:「你還有什麼計劃?」

  「我順路去看余先生。」

  鬆開說:「我替你約他,還有,乘機把松培也叫到他處見個面。」

  小山聽了十分高興。忽然之間她像是添了親人,母親這段婚姻又告失敗,可是卻令沈小山有意想不到收穫。

  老三在長途車站接小山,她一下車,他便沖上來把她整個人抱起,還把她拋上拋下三次之多。途人都笑著鼓起掌來。

  「可愛的小山。」他親吻她面頰。

  他駕駛吉普車載她進市區。

  「小山,花瑪酒莊又重新上了軌道,到了春季,大家都去參觀,欣賞她欣欣向榮。」

  小山點點頭。

  「你媽媽留了五個巴仙股份給我外公,又讓他做名譽董事,她長袖善舞,叫大家都高興。」

  小山籲出一口氣。

  「你不像她。」

  這是褒是貶?在都會裡,說一個人苯,反而是讚美他,說「他何等聰明」,卻是諷刺他。

  「他們兩人卻分開了。」

  小山無奈,「成年人用許多時間心血尋尋覓覓,希望被愛,卻又不願愛人。」

  「小山,你不同,你願意付出。」

  小山低頭微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

  下午,她與余先生一起喝咖啡。

  他帶著女同事一起出現,那年輕女子主動親熱地貼住他,好比一塊撒隆巴斯樂膏布,雙眼時時傾慕地看著他不放。

  小山忍不住笑。老三別轉頭,也咧開嘴。

  這次聚會竟有意外之喜。

  余先生問:「允珊好嗎?」

  小山答:「托賴,很好。」

  「她是一個能幹的女子,我配不上她。」

  「你們仍是朋友?」

  「現在已經和好,在電話裡一談半小時,話題很多,她現在對葡萄酒很有研究,同我說:現在才知道什麼什麼尚尋芳酒的感覺十分惆悵。」

  小山給他補上去:「醉醺醺尚尋芳酒。」

  「對了,是這說法。」

  小山笑。

  「小山。」他忽然問:「怎樣才可以把你留在餘家?」

  「余家永遠是我至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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