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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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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得古首文說:「你若想把這些垃圾丟掉,得花好幾千塊搬運費。」 半晌少媚問:「肯定是垃圾?」 古首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說呢?」 即使在最昏頭昏腦之際,少媚也知道,它們的確是垃圾。 古首文說:「你打算怎樣處置它們?」 「我不知道。」 「將來同科學家做朋友,分手時,他至多送你一條公式,不用頭痛。」 「我拒收。」 「算了,少媚,我有兩個辦法:一,燒滅;二,在我畫廊再賣一次。真無人問津,才燒滅。」 少媚深深歎口氣。 「不過,這一星期的展期,你得付我兩萬一千元租金。」 「奸商。」 「已經打了五折給你,小姐,你別不識好人心。」 「倘若有人買畫,你抽多少傭金?」 古首文失笑。「有人買?我看你不會那麼幸運,倘若有,我不抽傭金,利潤百分百屬於你。」 少媚啼笑皆非。 畫擺在古氏畫廊裡,下了班,少媚去看過。 她苦笑。 三年的感情與收人,竟換來這一批東西。 她落寞地坐在一個角落沉思。 忽然聽得高跟鞋格格格響亮的聲音。 少媚抬起頭。 她看到一個妝扮豔麗的少婦,穿著火鮮紅套裝,四寸高細跟鞋,姿勢囂張地向她走來。 這是誰? 不像是顧客。 她未語先笑。「是袁少媚小姐?」 少媚點點頭。 少婦上上下下打量她。「怎麼像只受驚的小白兔?」 電光石火間,少媚明白了,她就是那個時裝店老闆娘。 她來幹什麼? 少媚警戒起來,回以冷冷目光。 少婦雙手插在腰上。「不怎麼樣嘛,難怪香梓明要離開你。」 少媚啼笑皆非。 真倒楣。 這是不帶眼識人的報應。 少婦挑起一角眼眉。「你嫌他窮?可見你比他更窮,我才有資格同藝術家在一起,我家住南灣,有一個光亮寬敞的畫室,雇著三個傭人,他不勞為生活操心,還有,明年我會帶他到巴黎開畫展。」 少媚忽然笑了。 香梓明碰到對手了。 這個女人將會天天懲罰他。 少婦接著走到畫前,大聲問:「這些,就是他送給你的畫?」 少媚完全不出聲。 只要開口,就貶低了身分。 必須忍耐。 少婦輕蔑地說:「他待你不薄呀!」 這時,救星來了。 古首文的聲音響起。「這位女士,我是畫廊主人,我可以為你做什麼嗎?」 少婦把名牌手袋往肩上一掛,頭仰得高高,走出門去。 古首文歎口氣,替少媚不值。「我來遲了。」 「不妨。」 「她侮辱你?」 「她侮辱了自己。」 古首文點頭。 「這些畫掛在這裡,已是最後一天。」 「是。」 「明天就得扔出去垃圾堆填區。」 「是。」 居然還有人不明就裡吃醋、生事。 少媚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家。 可是翻來覆去不能人寐。 好不容易睡著,片刻已天亮,一陣鈴聲,少媚驚醒,以為是鬧鐘,可是聽真了,卻是電話。 她先看時間,已經八點,剛想躍起來梳洗,猛然想起是星期天,不用上班,籲出一口氣。 電話鈴仍然響個不停。 少媚只得接聽。 「是我,古首文。」 「古先生,你也太殘忍,一早把我吵醒,卻是為何?我們這種苦命人,唯一享受,不過是睡好覺的。」 古首文道歉。 「有什麼事?」 「沒事,你再睡吧!」 「已經醒了,別賣關子了。」 「少媚,畫廊遭人破壞。」 少媚跳起來。「什麼?」 「警方一早通知我,我已趕到現場。」 「你是好好好先生,與人無怨無仇,怎麼會發生起種事?」 「而且情況很怪。」 「你在畫廊別動,我馬上來看你。」 「少媚,」古首文感動。「你真夠義氣。」 少媚立刻梳洗出門。她到畫廊時警察人員剛走。 古首文說得對,情況的確很怪。 玻璃門被撬開,警報電線已剪斷,可是什麼都沒有損失。 寫字樓安然無恙,保險一動也沒動。 唯一被破壞的是那批畫。 是,香梓明送給袁少媚的油畫。 每張油畫都被人用噴漆塗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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