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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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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由她溫婉道出好不受用。 子山低下頭,他要走了。 他想先到濕地探訪那班長期駐紮的環保士,與他們同慶好消息。 這時周老出來說:「智科請留步。」 「還有什麼事?」 周老說:「阿佳你先送福怡回家。」 福怡抗議:「我不想回家,你別把我當孩子,我想聽你們說話。」 周老說:「福怡連你也為難我。」 這時林智學走近,「福怡,我想與你說幾句話。」 福怡對智學和顏悅色,「是,智學,請說。」 赫珍珠立刻警惕,用手臂圈住男友的手。 子山想,他們都是比他更精彩的演員。 看樣子林智科與智學兄弟不和,可是智學對福怡卻不減好感。 赫珍珠看樣子早知道這一點,亦步亦趨盯緊男友,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子山告辭。 羅祖拉住子山,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子山駭然抬頭,「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來的時候在車上鄧醫生已通知我,你切勿聲張。」 周老過來說:「我們出發吧,記住晚上與東方石油吃飯。」 他們幾乎挾持著子山走出會議中心。 那邊羅佳陪著福怡,林智學像是還在訴苦,赫珍珠臉色越來越黑。 子山說:「我的工作已經完畢。」 周老說:「子山,請到醫院來一趟。」 子山不願再管閒事,可是心不由主,脫口問:「為什麼?」 周老答:「因為你是一個善良的人。」 子山點點頭,「周老,我尊敬你。」 羅祖大力拍子山肩膀以示感激。 看樣子恁他們三個忠臣九牛二虎之力,扶掖林智科這名渾沌疲懶的太子都有點辛苦。 他們中途換了一輛車才赴一間小型私家醫院,三人從後門進去,走進地庫,鄧醫生迎上,與周老說了幾句話。 接著,看護領他們到一間病房,子山看到床上躺著一個病人,子山轉過頭去,周老同他說:「這是林智科。」 林智科正在昏睡,雙目緊閉,他的容顏叫子山大吃一驚,十多個小時不見,林智科的面孔憔悴灰白,他們二人哪裡還有什麼想像之處。 子山問:「情況如何?」 羅祖歎口氣,「多年糜爛生活終需付出代價:美女、美酒、美食,加上某些興奮劑,加上這次迷藥,令他嚴重腎臟衰歇,需要做移殖手術。 「這麼嚴重?」 「還不止呢,他腦部有一枚鴿蛋大腫瘤,竟與統元先生在同一右眼對上位置。」 周老說:「醫生已安排手術時間。」 子山走近,輕輕惋惜地說:「閣下也太不珍惜健康了。」 躺在床上的林智科忽然呻吟:「是誰在教訓我?」 「是我,朱子山。」 林智科睜開眼睛,「呵,是你,我的好朋友。」 周老說:「子山的確是我們好友。」 「我很久沒有這樣好睡,哈哈,真不介意走不出去。」 子山說:「你需要做幾項大手術。」 「呵是,醫生已知會我,我問:應該很痛吧,他說痛該是我最低憂慮,真要命。」 沒想到林智科一貫樂觀,並無雙重標準,對人對已,都是同樣輕鬆。 子山說:「你好好休息。」 林智科問:「福怡呢,她為什麼不來看我?」 周老說:「我們稍後才知會她。」 林智科有點沮喪,「福怡一直冷淡我,她對我反感,她至難討好。」 子山一怔,他們即將完婚,林智科怎麼會說出這樣話來。 看護進來,「訪客該讓他休息了。」 林智科掙扎,「不,不,讓他們陪我說話。」 羅祖暗示子山與他走出房間。 他同子山說:「任何手術都有一定危險,他起碼要一個月時間才能出面亮相。」 子山忽然聽到弦外之音,不置信地瞪著羅祖。 「是,子山兄,請你繼續幫忙。」 「羅祖,今日一關已過,這是公開實情的好機會,你們還想瞞到幾時?」 這時周老出來,「子山你跟我回家聽我詳細解釋。」 「你們覺得我同智科相像?那並不是真相,人們只看到林智科誇張的電光紫領及大花絲絨西裝,還有那陣刺鼻香水,瞞得一時,瞞不得一世。」 他們三人不出聲。 「讓林智科坐在輪椅上見客好了,找替身對他不公平。」 周老搓著雙手,「因為你這個替身太理想,思路也與我們接近……」 這時王醫生匆匆出來,「病人忽然昏迷,需即時開刀。」 周老匆匆跟醫生回轉病房。 羅祖頓足,「豈可任由奸人林智學得償所願!」 「這是什麼說法?」 「子山,我與你慢慢講。」 他們回到市區一間新式貨倉改裝的公寓,「子山,你暫時住這裡。」 「羅祖,多謝你們安排,我有我的狗窩。」 羅祖微笑,「假如你再幫一次忙,這間公寓便歸你名下。」 「羅祖,受之有愧。」 「那麼,友誼萬歲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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