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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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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石丙傑回過頭去,他已經退出房去。 石丙傑默坐良久,不能自己,又把新聞片段放出來看。 這次,又有人在他身後說:「好可怕!這是哪出特技電影?」 遊曼曼找上門來。 石丙傑冷冷說:「這是真的紀錄片,是我一個病人的遭遇。」 曼曼坐在剛才孔令傑坐過的位子上,「那怎麼可能,她整個身軀已炸成一團蕃茄醬。」 「你找我有事?」石丙傑站起來。 「我剛要訂飛機票與你渡假,問你秘書要準確日期,他卻說你已把假期取銷。」 「是,我抽不出時間。」 「丙傑,你不能一直叫我無休止的等,等,等,等,等。」 「對不起,曼曼,所以我有了決定,我不想叫你再等,我無權浪費你的時間——」 誰知曼曼會錯了意,她喜出望外,「你想結婚?」 石丙傑鼓起勇氣說:「不,我建議分手。」 曼曼忽然停止所有動作,呆呆地看著石丙傑,她終於領悟到男朋友說的是什麼話,卻沒有失態,她怔怔問,「丙傑,有什麼不對?」 石丙傑發覺他要是殘酷起來,也真夠嗆的,他聽見自己這樣說:「我重視我的工作多過一切,我撥不出時間來給你,我倆不再會再有進展。」 「可是,」曼曼從來沒有這樣合情合理過,「三年來我從來沒有霸佔過你大塊大段的時間,我一直為你填塞著縫子,雖有抱怨,並無異意。」 石丙傑只能說:「對不起。」 「你有了別人?」 「不,沒有別人。」 「這話是你說的,既然沒有別人,我願意冷靜一段時期,聽其自然發展。」 石丙傑覺得他看偏了曼曼,必要時曼曼的潛質不容小覷,只見她豔麗的臉忽然肅穆,增加了三分尊嚴,不容欺侮。 她說下去:「我自問已經付出不少——」 「對不起,」石丙傑好似已無其他詞匯。 「我不要你道歉,你毋需道歉,我想回家好好想一想,是什麼令你想與我分手。」 曼曼神色倔強而悲哀。 「曼曼,曼曼,你聽我說。」 曼曼伸出手來,摸一摸男朋友的臉頰,轉身走了。 石丙傑在房內不禁抬起頭像只孤寂的狼似嚎叫起來,他明顯地傷害了曼曼,為什麼他們都是輸家,為什麼總沒有人得益? 平時刁鑽放肆的曼曼為何沒有狠狠賞他耳光,痛駡他是個不識抬舉的臭男人? 她突然其來的大方懂事簡直要了他老命。 石丙傑筋疲力盡回家去。 愛瑪來替他開門,見到他,退後兩步,「你看上去可惡極了,面無人色就是形容你這種窘態吧。」 他揮揮手,「閉上尊咀。」 愛瑪四隻輪子齊齊往後退,「做牛做馬,換來這種報酬。」不知憑地,一具機械人竟學得如斯嘮叼。 「快快做完你的工夫,速速回家。」 「我還沒有為你煮飯呢。」 石丙傑倒在長沙發上,蒙住頭。 他與曼曼根本不應該開始,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人家是千金小姐,他是勞動階級,她五穀不分,他深諳粒粒皆辛苦,她遊戲人間,他老氣橫秋!這樣的兩個人放一起有何幸福可言。 他除出自己一雙手沒靠過別人,她開口閉口「我去同爹爹說」,趁早了斷好過繼續拖延。 愛瑪把酒杯塞到他手中。 「愛瑪愛瑪,如果沒有你,日子怎麼過。」 愛瑪冷冷答:「我打睹你對每個女性都說同樣的話。」 「我早就沒有約會她們了。」石丙傑喝著悶酒。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愛瑪問。 石丙傑不語。 「抑或,你還沒有遇見你的真愛?」 沒想到給一位家務助理一語中的。 石丙傑歎口氣,「我傷害了游小姐。」 「游小姐?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游小姐堪稱無敵女金剛, 你要與她對敵,段數還差好幾級。」 「不,這次是真的。」 愛瑪冷冷說:「石醫生,恐怕只是游小姐的精湛演技吧。」 「愛瑪,你一直對她沒有好感。」 「彼此彼此。」 「愛瑪,給我放一缸熱水。」 「是,主人。」說得真難聽。 不知道愛瑪的造物主是誰,一定是個尖酸刻薄的電腦工程師。 愛瑪安慰他:「一切都會過去,若干年後,成家立室,兒女爭向叫爸爸抱抱,回想今日的煩惱,又算得什麼。」 愛瑪的身分複雜,現在又權充心理學家兼預言家。 「謝謝你,愛瑪。」 「別客氣,石醫生。」它靈活地退出浴室。 曼曼的演技? 旁觀者清這句話不一定說得對,愛瑪太多心了。 三天后,許弄潮回醫院覆診。 護士即請石醫生。 石丙傑綻開笑容,推開辦公室門,許弄潮聞聲轉過頭來,嚇了石丙傑一跳。 他的病人臉容瘦削憔悴,毫無生機,一雙眼睛呆滯黯澹,不帶一絲希望。 石丙傑連忙蹲到她身邊去,「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妥?你是一個勇敢的人,最壞的已經熬過去,如果你不抓住生命,生命就會在你指縫溜走。」 許弄潮低頭不語,比哭更壞的是,她沒有流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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