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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二十三歲的時候

  豆苗與李榛都覺得婚禮簡單為上,周子駒不放過,「你媽會失望」,「子允想熱鬧」,那樣大的帽子壓下來,豆苗只得略為退讓。

  子駒堅持叫豆苗穿禮服拍結婚照片,她替豆苗挑選白緞露胸無袖繡銀線具侵略性大裙子,豆苗連忙耍手搖頭,終於挑一襲溫柔的香蒂宜軟紗邊裙。

  兩人拍了照片,子駒滿意,「五十周年之際,可取出欣賞一番。」

  子駒最近胖了許多,沒有一件禮服合身,她頹然放棄,唐叔好脾氣地在一旁微笑。

  豆苗悄悄問:「輔導通識課程成功嗎?」

  「口碑載道。」

  豆苗十分高興。

  在教堂舉行婚禮的早上,李榛輕輕說:「我覺得天使在天頂守護我們。」

  文藝復興建築,教堂往往有拱型天頂,該處壁畫時時畫一個圓圈天穹,叫奧克陸斯,天使們自該處張望凡人。

  後排坐著一個女子,豆苗看見迎上去。

  那是陳旭,她倆握手,陳旭說:「對不起我不請自來。」

  「歡迎之至。」

  陳旭四周圍看看,「你低調如故。」

  豆苗把手中鈴蘭花束交到陳旭手中,「就欠你了。」

  陳旭拿著花束嗅一嗅,給妹妹一張名片,「我回到本市,不過暫時歇業。」

  「有空聯絡。」

  李榛納罕,「我們並無刊登啟事,她怎麼會知道?」

  「她是巫仙。」

  「Oh!」

  豆苗有些,「我娘家欺侮不得。」

  老是愛指手劃腳的周子駒已經吃不消,何況還多了九個日光陳旭,李榛完全明白了。

  婚後豆苗如常工作,她把助手升做合夥人。

  那三子之母推辭:「診所並無盈利,薪酬一樣。」

  「合夥人可以說話。」

  「是嗎,我想提供護理服務,剪毛修指甲,另外收費,可以嗎?」

  「隔壁有似有一個空鋪位,租下來用好了。」

  新合夥人大喜,「我建議簽訂合同,增加收費。」

  那麼精明,豆苗大可以放心。

  林督察來探訪時抱怨:「結婚也不請喝喜酒。」

  豆苗看著這老好人,「你面色凝重,卻不是為這個。」

  「周醫生,我有件棘手案子,你可否幫忙?」

  豆苗愉快地攤開雙手,「我已失去所有本事,一無所知,不過,你可以說一說。」

  「有一名神秘狂人,專在地鐵站最繁忙時諒刻用利剪鉸斷女孩長髮,叫她們驚惶痛哭。」

  「啊,像童謠所唱:親吻所有女孩,讓她們痛哭。」

  「是。」

  「此人心理有障礙。」

  「有無頭緒?」

  「沒有,林督察,我現在晚晚熟睡,再不做夢,這樣吧,請長髮女郎把頭髮如清真教女般遮起來。」

  「公眾會極度不安。」

  「林督察,據我所知,一位鄧教授那裡,有許多自稱先知的志願人士。」

  「鄧波教授?我聽說過此人,我即時與他聯絡,但是你——」

  「我真的無能為力。」

  林督察失望告辭。

  新合夥人走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她手中拿著一大疊課本筆記。

  「大女考升中試,你看看會出些什麼題目。」

  豆苗取起紅筆,細細圈了起來。

  半晌,考生母親過來一看,「啐」一聲,「你把所有題目都圈起來。」

  豆苗笑,「是呀,通通讀熟,一定考九十五分以上。」

  「那還用請教你?」

  「根本全無需要。」

  大家都笑。

  「豆苗,你氣色好了,心情也寬敞。」

  「是,愚昧是福。」

  那天晚上,李榛說:「鄧教授請我們到實驗室喝茶。」

  「我現在更加沒有理由造訪。」

  「老朋友聚一聚。」

  豆苗想一想,「可是林督察去找過他?」

  「是,他推薦用長髮女警察作引子。」

  「好主意。」

  「星期六下午三時,我們帶巧克力蛋糕去他那裡。」

  豆苗心一動,她找出陳旭名片。

  「你做什麼?」

  「我帶陳旭一起造訪。」

  李榛覺得是好主意。

  周豆苗與李榛都沒想到陳旭打扮得那樣隨俗,她把頭髮挽成馬尾,穿白上衣卡其褲,看上去活像第二個周豆苗。

  「姐你今日精神好極了。」

  陳旭說:「對於鄧波教授,我久仰大名。」

  「他住在實驗室裡,那裡像衛星站,你要有心理準備。」

  「我明白。」

  一踏進實驗室大門,大家還是意外。

  先是所有儀錶指針忽然亂晃,完全不依常規運作,接著,燈光忽明忽滅,像廉價恐怖電影常見伎倆。

  鄧教授呆呆看著陳旭。

  李榛拍拍他肩膀,「別怕別怕。」

  鄧教授回過神來,他說:「竟有如此強烈感應。」

  他們走到陽光的露臺喝茶吃蛋糕。

  鄧教授這時只看見陳旭一人,他拿出研究報告,與她仔細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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