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孿生 | 上頁 下頁


  「手法惡劣?」

  桑子笑笑:「所有惡勢力都是要受害人意志力崩潰,喪失自尊,信心盡失,之後,變隨他擺佈。」

  「我不與他們鬥,各走各路。」

  「我見你指節起繭,你與紀泰一樣,也是練武之人吧。」

  桑子知道得不少。

  「我練詠春。」

  「他練洪拳,你倆一剛一柔,若兄弟同心,其力斷金。」

  紀和取笑:「穿著上世紀服飾,口氣也似上世紀人。」

  桑子在學院門口放下他,有人朝她吹口哨,她欣然揮手。

  紀和辦完正經事到圖書館找人。

  走過每一個角落,都不見伊人,他在近門口座位等了近大半小時,失望而返。

  女傭笑著自大門迎出,幫紀和搬動書籍。

  紀和連忙說:「我自己來。」

  他忽然聽見呵哈呵哈笑聲。

  一抬頭,看到一個穿鮮紅色衣帽的年輕人朝他熱情走近。

  「紀和?我是你兄弟紀泰!」

  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只件他剪平頭,皮膚曬成金黃色,精神奕奕,個子起碼比紀和大兩號。

  他倆相象嗎?

  紀和汗顏,他哪裡像紀泰,紀泰比他高大瀟灑英俊,比他活潑開朗,頂多只得一兩成相象,正如母親所說,在陌生人眼中,也許才似一個印子。

  他們四手緊緊相握。

  「歡迎歡迎,當自己家一樣,我的即是你的,不過你的也是我的,小心你的女友,哈哈哈。」

  他是那樣開揚,難怪人人喜歡他。

  紀和被他逗笑,盡忘煩惱。

  他們到書房喝啤酒聊天。

  紀泰手提電話鈴聲不盡,索性關掉電話。

  紀泰說:「我的朋友全在貓兒島,我的支願是做一個沙灘浪人,上次家父聽到這個宏願,忽然中風。」

  於是以後不敢再提。

  「紀和,以後我的功課全靠你了。」

  提到功課,紀和說:「有一個漂亮女生,代你操刀。」

  「呵,是她。」

  「她有名字嗎?」

  紀泰搔搔頭,「那個女生粗魯不文,可是寫得一手好功課,凡是她代筆,必然拿甲級,她叫金,不,不是金,她叫今敏。」

  紀和立刻記住這個名字,接著問:「她是華裔?」

  「我不清楚,我們都只講英語。」

  「她有一篇功課在這裡。」

  「第一篇功課一定要做好,講師先入為主,印象分大增,以後日子容易過。」

  紀和駭笑,泰哥把學府生涯形容得似坐牢。

  「我有約,你可要一起來?」

  「比賽機車,我有一輛哈利戴維生。」

  「我不會開機車。」

  他笑笑,穿上皮衣戴上頭盔,「明天見。」

  走到門口,穿圓臺裙的桑子飛奔過來,緊緊抱住他腰不放。

  纏綿半晌,她坐在他機車後邊,一起跟了出去。

  遠處是漫天橘紅色晚霞。

  呵,真是人生中最好的一段日子。

  紀和象紀泰嗎?

  當然不,他怎麼同紀泰比,一個灑脫,一個拘謹。

  況且他心目中此刻只有一個人。

  是藝雯?不不,是一個叫今敏的女子,他真想再見她一次。

  開學頭一天。

  紀和站在法科大樓拱門下深呼吸,托同學幫他拍照,傳真回家。

  走進課室,講師已經先到,黑板上寫著大字,軒尼斯控告泰索托夫案。

  紀和忙打開書本目錄找到案情細讀。

  同學們陸續進來,沒想到頭一天第一天就要用功。

  講師大聲問:「軒尼斯是什麼人?」

  紀和輕輕答:「苦主,他女兒茱莉與史密夫戀愛,後要求分手,遭史密夫殺害。」

  「泰索托夫是什麼人?」

  「是史密夫的心理醫生,亦是案中被告。」

  「為何心理醫生會是被告?」

  另一名同學答:「他知情不報,見解殺害茱莉軒尼斯,史密夫曾向他透露,他欲殺害茱莉,但醫生未有及時警告茱莉。」

  「為何?」

  「因醫生不能違反為病人守密條例,但是泰索托夫醫生有去信警察局警告,不過救不了茱莉。」

  講師在黑板上寫下:「細讀此案,詳細結實法官與陪審員之決定,您本人意見,及日後影響。」

  講師笑笑說:「下課。」

  這已經足夠引起紀和興趣。

  他細讀醫生守則,自書本抬頭,才發覺紀泰坐在後排。

  他簽了名就想走。

  看到紀和,他朝他䀹䀹眼。

  紀和迎上去,「這才是第一篇功課。」

  紀泰無奈,「這些老師就會作弄挑剔學生,巴不得人人給只光蛋。」

  「我們一起溫習好了。」

  紀泰看著兄弟,「紀和你怎麼還像十五六歲孩兒,我不同你,我心又野又散,我沒有興趣。」

  這時同學們走過他倆身邊,毫不掩飾投來驚異目光。

  有人說:「看這兩個清人長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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