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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傳說迷宮中央都住著一個魔王。

  荷生懷疑烈戰勝會隨時拉下面具,露出原形。

  魔王有角、長尾、皮膚起鱗片,外型奇醜。

  烈戰勝卻不是那回事,從遠處看他,年輕一如烈火的大哥,表面功夫,又勝過烈火許多。

  荷生整晚都沒有看見烈雲。

  她關心地問起小雲,烈火簡單地答:「今天沒有見她。」語氣中有跋扈專制的意味,荷生非常不喜歡。

  荷生活潑起來可以相當投人,但這個晚上,她是個檻外人。

  整個晚上,她只肯說「是」、「不是」、「過得去」。「不錯」,烈火笑她如接受律師盤問。

  飯後烈戰勝說:「叫小雲下來喝杯咖啡。」

  烈火離開圖書室,烈戰勝便對荷生說:「夏小姐好像對我有點誤會。」

  荷生詫異,「你在乎別人怎麼看你嗎?」

  烈戰勝笑笑,「很多時候不。」

  對了,這才像烈家主人,管他人滿不滿意,他是法律,他至高無上。

  「我猜想有人對你說過我的故事。」

  荷生坦白點頭說:「有。」

  「夏小姐,你那麼聰明的人,應該明白,你聽的版本,都只是對說故事人有益的版本。」

  荷生笑笑,「你又不肯說。」

  「我很少解釋。」

  但是,荷生想,說不解釋,已是解釋。

  「夏小姐,我在乎你的看法。」

  荷生抬起頭來,「為什麼?」

  「我有種感覺,你會留在我們家中頗長一段日子。」烈戰勝目光炯炯。

  荷生牽一牽嘴角,會嗎?從現在到火焰熄滅,還有頗長的一段日子?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

  這時烈火下來說:「小雲不在房內,她出去了。」

  荷生幫著烈雲,笑問:「你規定她每次外出都要向你報告?」

  烈火看女友一眼。

  烈戰勝問兒子,「你有沒有對夏小姐說過我們家的故事?」

  烈火喝一口咖啡,「我們家有故事嗎?」

  荷生見他否認得一乾二淨,手法比他父親還要精練,不禁駭笑。

  看樣子今天晚上的烈戰勝的確有話要說。

  剛要聚精會神聽故事,荷生聽得門外一陣騷動。

  有人在走廊處爭吵,烈火出去看個究竟,過一刻他進來說:「烈風要求見你。」很明顯,烈風此刻被攔在門外。

  烈戰勝神色平靜,「讓他進來。」

  烈火對荷生說:「我想你避一避。」

  他父親卻道:「不用,荷生可以坐在這裡。」

  烈火揚聲吩咐:「放他進來。」

  荷生如坐針氈,唇亡齒寒,將來烈火失勢,這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麼對她。

  烈風滿面怒容沖進圖書室來,他在走廊經過一番掙扎,衣領被扯在一邊,氣咻咻半晌作不得聲。

  烈火靜靜坐在父親身旁。

  只聽得烈戰勝說:「關上門,坐下。」

  烈風儘量按捺怒火,照他父親指示而做。

  烈戰勝又說:「把你的來意扼要地說出來。」

  烈風聲音顫抖,「讓我留在公司裡。」

  烈戰勝一口拒絕,「我要服眾,沒有商量。」

  「那是我外公周氏的事業,你不能胡亂找藉口驅逐我。」

  「烈風,你外公另有產業留予你。」

  「他也答允讓我在機構裡占一席位。」

  烈風緊握拳頭,瞪著他父親。

  烈火緩緩站起來,留意著烈風的舉動。

  「這個決定對你的前途沒有絲毫影響,烈風,我勸你往外國度假靜思,別讓你母親左右你的行為。」

  談判完全失敗。

  烈風忽然狂吼一聲,向他父親撲過去,荷生本能閃避,烈火伸出手臂攔腰抱住烈風,荷生連忙開門喚召下人。

  把兩人拉開的時候,雙方嘴角都挨了一拳,嘴唇破裂,淌下血來。

  一個管家一個司機把烈風箍得緊緊的。

  荷生過去說:「烈風,我送你回家。」

  烈火用手抹著嘴角,聽見這話,吼道:「荷生,不准你動。」

  有人在門外說:「那麼,由我送他。」

  眾人轉頭一看,是烈雲自外返來。

  烈火冷笑,「小雲,你瘋了。」

  烈雲絲毫不懼,「是嗎,就算我是瘋子好了,幸虧我不是你的女友。」

  烈戰勝歎口氣,「烈風,你走吧,別再惹事。」

  烈風大叫:「把我應得的還給我!」

  烈戰勝走近他,看到他雙眼裡去,「沒有什麼是你應得的,在這個家,你要什麼,要努力賺取。」

  烈戰勝將手中酒杯大力摔向牆角,大步踏走。

  荷生同烈風說:「我們走吧。」

  「夏荷生,你膽敢同這個人再說一句話,我就不認識你。」

  荷生也是個極端不怕硬的人,她對烈火說:「也許從頭到尾我才沒有認識過你。」

  荷生拉著烈雲送烈風出門。

  到了門口,烈風悲哀地說:「你們倆回去吧。」

  荷生強笑道:「我是外人,我不要緊,最多以後不來琪園。」

  烈雲靠著烈風的肩膀飲泣。

  荷生覺得冷,拉一拉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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