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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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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啼笑皆非問:「為什麼?」 「你肯給我忠告,我需要你這樣的朋友。」她很嘍。 天真的她使我擰擰她面頰,小寶過幾年或許就是這個樣子。 確然很難使人百分百相信我有見鬼的本事。 那夜我在閱報,虞兆年在我面前出現。 我說:「哦,混熟了,門也不敲就進來。」 他笑,「小寶呢?」 「今日是她見父親的大日子。」 「啊。」 我說:「咦,你換了衣服。」 「不,我沒有換衣服,只不過我的電波干擾你的視線,使你認為我換了衣服。」 「別再來『白馬非馬』這一套,」我笑,「我聽不懂。」 「我來聽你有什麼願望。」他坐下來。 「你為什麼只在夜間出現?」 「晚上你心比較靜,容易接觸。」 所以晚上才鬧鬼。 「你想得到什麼?」 我說:「其實我什麼都有了:女兒、工作、住所、健康……」 「你是個可愛的女子,你很知足。」他點點頭。 我苦笑。 「青春呢?」他問:「女人都希望恢復青春。」 「不不不,弄得不好,看上去與小寶差不多,那還成什麼話。」 「錢?你並不很富足。」 「我也不窮。」 「我知道你需要什麼。」 「什麼?」我笑問。 「你寂寞。你才三十五歲,你需要伴侶。」 我的面孔漲紅,是,他說對我的心事。 「我調查過了,你以前的丈夫很不錯。」 「你算了吧。」他不是只能幹鬼。 「有無複合的希望?」 「你請回吧。」我壓根兒不願同他討論。 「能醫者不自醫?」他輕問。 「我們之間無藥可救,」我說:「不消再提。」 「你想清楚。」他說。 「夠清楚的了。」 他又笑。 生前他一定是個極風趣可愛的年輕人。 我問:「是什麼車禍令你喪生?!」 「與大貨車相撞,」他說:「一秒鐘內發生,沒有痛苦。」 「多麼可惜。」一個年輕有為的男人,就此在陽間消失。 「我令親友難過,這是我的不是。」他黯然,「他們正需要我。」 「你那可憐的靈魂。」我又歎道。 他聳聳肩。 忽然他說:「小寶回來了。」 我轉頭,小寶開門進來。 「媽,你自言自語幹什麼?」她擔心。 「沒有,沒有呀。」 「媽,最近這幾天你行為舉止怪怪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很擔心。 「沒有事,你別多心。」 小寶貼近我坐,拉看我手。 「你爹還那麼風騷?」我問。 「他要來看你。」小寶說。 「叫他小事。」我冷笑。 「你多久沒見過他了?」 「不是一項損失。」 「人家離了婚還是朋友。」 「可以做朋友還離啥個婚!」 「媽媽,他已經肯退一步——」 我怒不可遏,「小寶,你要是願意,你跟他去住好了,不必多說。」 「媽。」 「我不會說你貪慕虛榮,你放心,我不是不明理的人。」我站起來走到房間去。 小寶並沒有即時跟進來。 何苦生這麼大的氣,我隨即笑我自己,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見過哀莫大於心死的夫妻,根本連話都不講,不用說動粗。恨也需要力量,我應該是沒有這股力度了。 多久沒見他?五年?六年? 有了。 他也恨我,恨我一定要打官司,把小寶搶過來。 那時他身邊的女人那麼多,把一個幾歲大的女孩子留給他,叫我怎麼放心得下。 誰會知道離婚後他竟沒有再婚。 「媽。」小寶這時候才進來。 「小寶。」 我們擁抱在一起。 「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提就是。」 「來,還沒吃飯呢,我做了大蒜麵包。」 我沒想到前夫會找上門來。 還沒吃完飯門鈴就響。 我去開門,看到他站在門外,比看到虞兆年的充還意外及震驚。 他老了。 頭髮有點白,面孔上也加添了不少皺紋,照說一個養尊處優的人,沒理由近四十就有憔悴之色,但他的確有風霜感。 很多少女會因此迷上這種成熟吧。 但我做他的妻子八年,嘗盡酸甜苦辣,我可不欣賞他。 「爸爸,」小寶也很訝異,「你請進來。」 我默不作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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