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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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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紫珊尚未出現。 風琴聲越來越淒厲,人客漸漸聚集,時間已到。 徐可立沉著地上臺致辭。 香紫珊仍然蹤影全無。 連環聽到他父親喃喃說:「大逆不道。」 徐可立講到一半,連環發覺他眼神鬆懈下來,連環輕輕回望,看到香紫珊已經坐在最後的角落。 連環放下一顆忐忑的心。 他可不理她是否得罪親友,他只擔心她的安全。 阿紫一聲不響低頭默禱。 香寶珊心有不甘,「霍」地一聲站起來,走向後座,似要教訓妹妹。 連環見她來意不善,忍不住也走到狹窄的走廊,堵住她去路。 香寶珊一向對連環有點顧忌,但是沒想到他會幫阿紫。猶疑間,徐可立已自臺上下來拉住香寶珊,他向連環投去感激的一眼。 連環這才靜靜坐下。 那邊香寶珊惱怒地對徐可立說:「一宣讀遺囑我就要你把那個粗魯的人逐出香家。」 徐可立不出聲,連環粗魯?他的心思比誰都縝密,寶珊這次看錯人了。 香寶珊見他好像沒有聽見,推他一下。 徐可立輕輕回答:「他並不住在香宅,不能驅逐。」 他示意寶珊站立唱詩。 阿紫一直沒有過去與姐姐同坐。 返家途中連嫂說:「兩位小姐這就成了孤女。」 老連忽然感慨:「二小姐真是性情中人。」 連環沒想到父親目光如炬,明察秋毫,感動得鼻子一酸。 一般人只曉得阿紫淘氣、搗蛋、孤僻、壞脾氣,沒想到那是因為她不妥協不肯走中間路線,明明多情,卻被無情所惱。 聰明的徐可立都不瞭解香紫珊。 阿紫坐在大石上等連環。 她說:「你不再生我氣,多好。」 連環冷冷答:「那是另外一件事,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惡待我朋友。」 阿紫不悅:「她比我還重要?」 「香紫珊你不會成為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阿紫冷笑一聲,「我不該妄想到此地來尋找安慰。」 連環不忍,在她對面坐下來,「你适才為何遲到?」 阿紫哼一聲,「你關心嗎?」 「阿紫你這個人沒有希望。」他站起欲離去。 阿紫連忙說:「我見到母親。」 連環「霍」地轉過身於,「什麼?」 阿紫表情複雜,既歡欣又愁苦,「我見到她,我們交談過,所以遲到。」 連環的心一跳,那個美婦人終於回家來了。 他脫口而出:「她好嗎,有沒有老,是否快樂?」 「她戴著一頂有黑網紗的帽子,坐在一輛大黑車內,看見我,便叫住我。」 阿紫從未聽過那麼動聽的聲音,不由得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凝望那婦人。 她們之間有一段距離,阿紫看不清楚她的臉。她緩緩下車,站在車旁,一身黑衣。阿紫覺得她的身型十分熟悉,便呆在原地,揚聲問:「誰,請問是誰叫我。」 那婦人不語,臉上的黑網在風中拂過來,又拂過去。 阿紫沒有動,已經知道這個人同她有極深切的關係。 又過許久,那婦人說:「我是你母親。」 阿紫耳畔輕微地「嗡」一聲,如有一隻小蜜蜂在她耳邊打轉。 但是她沒有失態,也沒有一個箭步上前擁抱婦人,阿紫只是輕輕頷首,「你回來了。」 婦人踏前一步,似要作出要求。 阿紫告訴連環:「我忽然害怕,我同她說,我有要緊事,他們都在等我,便奔進禮拜堂來。」 連環奇問:「你為什麼要害怕?」 「我看見她黑色的長袍底下露出鮮豔的一角裙據,那是種深玫瑰紫,連環,你記得那個顏色?看久了眼睛會澀,那是她最喜愛的顏色,她回來不是為哀慟。連環,她會不會回來索償。」 連環按住阿紫的手。 「可是,香先生已經去世了。」 「或許她要我們。」 「她是你的母親。」 「不,我不要跟她去,」阿紫脫口而出,「我不會離開大屋,徐可立會照顧我。」 連環目光涼涼,在阿紫臉上掃了一遍。 阿紫不理會連環的感受,奔回大屋。 她就是這點殘忍。 連環抬起頭,看到地下有一個纖細的人影。 在該刹那,他有點希望那是林湘芹。湘芹一向以他為重,一向溫柔,一向討好他。湘芹不會傷害他,他在湘芹心目中,永遠是第一位。 他轉過頭去。 那卻是一位身段苗條的少婦,臉容、姿勢都熟悉之至,她正看著連環微微笑。 連環馬上把她認出來,「香夫人。」他稱呼她。 她笑一笑,「你還那樣叫我,我早不姓香,我本名鄧玉貞。」 連環看著她,真奇怪,她一點都沒有變,歲月對她不起作用,她仍然那麼白皙美麗,那種神秘的氣質依然如影附形。 「你已經是大人了。」 連環有點靦腆。 「謝謝你接我的電話。」 真是她,那些神秘電話真是她打來的。 「你一直維護我。」 她並沒有走近,互握著自己的手,站在那棵橡樹下。 連環還以為從此看不見她了,此刻十分歡喜。 「他們都在大宅,你不與他們談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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