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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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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歡喃喃說,「那可憐的孩子,只得一個童年,就此報銷。」 志良說:「孩子有孩子的世界,大人關不住他,凡事賴出身,不是好漢。」 「老兄,」玉歡啼笑皆非,「那是個女孩子。」 「男女平等。」 他們去吃了一頓意大利菜。 席中,志良向玉歡求婚。 玉歡說,「好好的一段友誼……」 志良也是個聰明人,知道玉歡不打算答允。 過半晌,他輕輕說:「你若對我有什麼不滿,不妨說出來。」 「不,你很好,是我不想那麼快結婚。」 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志良不是不知道他條件不夠。 主要是家裡除他以外,沒有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父親開一爿街坊式理髮店,兄嫂在店鋪幫忙,侄子侄女在店裡長大,不打算升學,是他們叫玉歡不願接近吧。 結了婚,成為一家人,長期相處,是有點困難的。 走了一年多,玉歡從來不去他家裡。 英國受教育的她做得非常含蓄,對他人從來沒有任何評論,說到頭,總是她不好,沒有空,無耐心。不懂禮數。 今日,終於要攤牌了。 「志良,我真樂意與你作伴。」 志良強笑,「婚後我們分開住,除卻幾個大節,你不必理會他們。」 玉歡凝視他,「那多不公平,日久,一定有人生怨。」 志良哽咽,「我不願失去你。」 「大家還是朋友。」 那一夜,二人不歡而散。 回到家,玉歡很快休息。 她完全知道她在做什麼。 志良完全不符合資格。 那天之後,玉歡便與志良疏遠。 既無前途,不如分手。 玉歡不愁沒有週末約會。 偶而也還與志良通個電話。 志良問起:「對面大廈四樓那家人,還在吵嗎?」 「吵,怎麼不吵。」 有時半夜起床,對面燈光燦爛,開亮了所有燈來吵。 「還沒有分開?」 「還沒有。」 志良感慨,「我們卻分手了。」 「胡說,大家還是朋友。」老話一句。 「公司派我到倫敦讀一年書。」 「那多好。」 玉歡鬆口氣,終於可以擺脫他了。 過一個月,志良動身,玉歡推說事忙,送行都沒去。 志良在飛機場等她等到最後一分鐘。 他懊惱到極點,真不該向她示愛,一下子就把她嚇倒了,為免尷尬,也只得斷絕來往。 他懷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了家。 可是不到三個月,玉歡便聽到一則消息。 「誰,誰結了婚?」 「孔志良。」同事停了一停,「忽然在倫敦結婚,你沒收到帖子?你不是同他挺熟?」 玉歡笑,「呵,才那麼三五十天就戀愛成功了,速度飛快,可見千里姻緣一線牽這句話錯不了。」 同事看到玉歡神色自然,不像失戀的樣子,才知道他們一早分手。 玉歡回到辦公室,看到桌上有張考究的帖子,卻是在本市發出的。 同事跟著來,忍不住議論:「娶的是著名茶商梁瑞筠的女兒梁麗玫。」 玉歡也一怔。 「梁麗玫已是第二次結婚,故岳家十分遷就孔志良,決定在倫敦搞些生意給他做,他不回來了。」 玉歡喃喃說:「那敢情好。」 玉歡買了一張很普通的賀卡寄去。 想到志良向她求婚時那誠惶誠恐的表情,有種受騙的感覺。 原來也是個厲害腳色。 那夜約天亮時分玉歡無故醒了,她起床,看到對面大區四樓燈火通明,那位年輕的太太正在收拾行李。 呵,終於決定走了。 也是時候了。 那個男人不在,孩子可能在睡覺,也無出現。 少婦並沒有十分悲傷,行李收拾好了,拎到門角放好,坐下來,喝一口酒。 玉歡真希望她可以尋到新生。 然後,那女傭抱著孩子出來了。 玉歡提心吊膽,她不會放棄這幼兒吧。 只見少婦緊緊抱住女兒,那孩子小小雙臂留戀地箍住母親額子,隔好一會兒,才讓傭人抱去梳洗。 玉歡還想看下去,可是上班時間已到,不得不去準備。 那天早上,她覺得特別寂寥。 走到停車場,玉歡同自己說,倘若遊昌鴻來約,就答應他吧。 她抬起頭,有意外之喜,她看到那位少婦同小孩,她們也正準備上車。 玉歡不顧一切上前招呼,「出門嗎?」 少婦轉過頭來,見是陌生人,有點驚奇,只得頷首。 「孩子也去嗎?」充滿關切。 少婦點頭,「是,與孩子到溫哥華探望外公外婆,可能住上一年半載。」 玉歡鬆口氣,像看長篇小說看到結尾,十分滿意。 可是,「你先生呢?」忍不住問一聲。 那少婦不以為件,只是冷漠地說,「我們分開了。」 玉歡忽然安慰她:「假使經濟不成問題的話,單親家庭並不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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