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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郁女士,我能幫你做什麼嗎?」

  「小渝,我是你的母親。」

  小渝霍地站起來,耳畔嗡地一聲,她瞪著這位鬱女土,目定口呆。

  這時候剛剛是黃昏,室內暮色昏昏,她又沒有開燈,一時間小渝如置身迷離境界。

  半晌小渝才回過神來,「你是我母親?」

  少婦點點頭。

  「你搞錯了。」小渝說:「家父姓宋,家母姓王。」

  「我是你生母。」

  不可能,小渝心中嚷:不可能。

  「你不是在找我嗎,你不是想見我?」

  「是,」小渝勇敢地承證,「但你怎麼證明?」

  郁女士笑了,「真孩子氣,還要我提出證據來。」

  她站起來,站到鏡子前,又招手叫小渝過去。

  小渝在鏡中照見她們兩人,心下就明白了,一式一樣高度,一模一樣的臉盤子,怪不得眼熟。

  「母親?」

  她點點頭,「我叫鬱介芸。」

  「這些年你在何處?」

  她慘澹的笑,側著頭,像想找個合理的解釋,但半晌作不了聲。

  她看上去極之年輕,仿佛只有廿多三十歲,保養得很好,雖然眉心打結,但仍然是位美婦人。

  「誰告訴你我在這裡?」

  「總算不難找。」她答非所問。

  「我盼望這一天已有很久。」

  她不響。

  「你不必解釋,」小渝說:「我明白你的苦衷。」

  「你原諒我?」

  小渝答:「現在的觀點不一樣了,沒有什麼需要原諒。」

  她握緊小渝的手。

  「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還有事。」

  「我想詳細的跟你談談。」小渝懇求她。

  「我改天再來。」她掏出手帕掩住眼睛。

  小渝不敢勉強,她的情緒似十分激動,遲些怕難以控制,還是讓她早些告辭的好。

  「我送你出去。」

  郁女士放好手帕,「沒想到你長這麼高了。」

  「十九歲啦。」

  「當年把你放到孤兒院,你才三歲。」

  小渝點點頭。

  「很吃了點苦吧。」

  「沒有,我一直很好,五歲就被宋家收養,生活幸福。」

  「都因我沒有能力。」她低下頭,「害你流離浪蕩。」

  「一切已經過去,不要再說了,我們從頭開始如何。」

  「小渝,求你一件事。」她說得很鄭重。

  「請說。」

  「不要把我們見面的事告知宋氏伉儷。」

  「但是,」小渝有點為難,「我一向什麼都不瞞他們。」

  「暫時不要,給我一個星期時間。」

  小渝考慮了一會兒,「好的。」

  「謝謝你。」

  小渝打開門,轉身取外套,才要送她走,一晃眼,已經不見了她。

  小渝在走廊裡到處張望,不明她怎麼可以移動得那麼快。

  半晌,小渝才踏上回家路途。

  宋太太迎出來,「臉色好蒼白,快過來喝碗雞湯。」

  「媽媽。」小渝摟住養母肩膀。

  「又要買新衣服了是不是?」

  「媽媽,我永遠愛你。」

  「得了,咦,一雙手為什麼冰冷?」

  宋先生迎出來,「小渝回來了嗎,好得很,我們已經得到初步消息。」

  「什麼消息?」

  「關於你生母呀。當年把你抱到孤兒院去的,是一位年輕小姐,她受人所托,把嬰兒交到可靠的地方。」

  小渝問:「我們是否托私家偵探查辦這件事?」

  「當然,否則何來門路。」

  「有沒有找到該位阿嬸?」小渝想知道究竟。

  「調查還在進行中,我會逐步向你報告。」宋先生笑說。

  小渝有點內疚,宋氏夫婦對她這樣好,她卻把那樣的大事瞞著他們,任何人知道了都會心淡吧。

  「小渝,怔怔的想什麼?」宋太太怪擔心的。

  「我有點累,我想先睡。」

  「好,你去吧。」

  小渝倒在床上,心中充滿疑團,不知如何開解,頓時唉聲歎氣起來。

  宋太太前來敲門,「小渝,興波來看你。」

  「呵,請進。」

  興波把一大盒糖果放她膝上,小渝連忙打開來吃。

  「不舒服?」

  「老覺得冷。」

  「太累了會這樣。」

  小渝死守著秘密不說,不知道多辛苦。

  「興波,我這個案真是不幸中大幸,身為孤兒,卻不受孤兒之苦。」

  興波苦笑,「與我剛剛相反,我父母雙全,卻與他們長期分離,父住紐約,母在多倫多,兩人都已再婚,且有子女,使我兩頭不到岸,沒人認頭。」

  小渝說:「怎麼倒勾起你的傷心事來了。」

  「將來我們結了婚,才算有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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