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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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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答:「我不是要你相信我。」 「你用別人的證件,那是違法之事。」 「我用三千美元買回來出國打工讀書。」 我搖頭,「你做錯了。」 「我沒有別條路可走。」 我訓斥她:「有的,只不過你選擇走捷徑。」 她忽然打一個呵欠,「志一,我累得很,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點點頭,「明日從詳計議。」 她把臉伏在我胸前一會,「志一,謝謝你幫我。」 我輕輕歎一口氣。 我根本沒閡眼,第二天我要為學生準備期考,天一亮就出門到學校,忙到傍晚才回家。 我渾身是倦意汗味,想在淋浴之後才與阮津細談,正在更衣,媽媽進來。 她是老式人,從不敲門:子女由她奶大,談什麼隱私,滑稽。 「志一,你說奇不奇。」 我連忙穿上襯衣,「奇?可是牛長了翅膀。」 「汪太太同我說,她的表妹忽然搬走,事前一聲通知也無,偏偏移民局有人來過,汪太太一驚,通知我,她也要搬家。」 我呆住,阮津搬走,去了何處?我面孔漸漸發麻。 「那表妹並無留下地址,人家在女兒,真難管教,但是她沒欠錢,一切還清給汪太太。」 可有留下任何信件? 「一個字也沒有就走了,志一,我也覺得把住所分租惹麻煩,汪太太搬走之後,就把她那單位收回自住,地方寬敞些,將來長娟幼娟的孩子有地方走動,你說好不好?」 我心頭苦澀,不知說什麼回應。 還以為阮津起碼會把我當朋友,稍後會一五一十把她的故事告訴我,兩人一起商量對策,沒想到她一走了之。 我看到媽媽正微微笑,「搬走了真好。」 這正是阮津默默離去的原因吧,她深知自己不受歡迎。 我到麥可與長娟家,一言不發躺下。 長娟走近,給我一瓶冰凍啤酒,「我都聽說了。」 我撫摸她的肚子,聽胎兒動靜,忽然他踢了一下,我嚇一大跳,「可知道是男是女?」 「是男孩,已知會爸媽,他們替他取中文名,叫胡家恩,英文名伊安。」 我點點頭,「歡迎他來到這苦澀的世上。」 長娟溫言相勸,「志一,你我算是好命人了。」 麥可也說:「估計美國有一千五百萬非法居民。」 「她去了什麼地方?」 「她如此機靈聰明,一定有辦法,你不必擔心。」 「單身年輕女子——」 麥可說:「相信我,志一,江湖裡最有道行是她們。」 「我頭劇痛,太陽穴彈跳。」 長娟取藥給我,「你去眠一眠」。 「不,我要到醜陋野狼酒吧去找她。」 「她怎麼會給你找到,她不是與你捉迷藏,她有意放你一條生路。」 我苦笑,「你們把她說得如洪水猛獸。」 「志一,」長娟說:「你收手吧。」 我用外套蒙住頭,不去理睬他倆,我不覺盹著。 一覺醒來,又是下午,我漱口出門到酒吧。 酒吧尚未開始營業,酒保在搬貨,我問:「打擾你兄弟,我找芝芝。」 他看我一眼,「她辭工不幹了,聽說要往東岸。」 「可有留下地址?」 「她們這些飄零女,像流浪玫瑰一般,去到哪裡是哪裡,怎會留下蛛絲馬跡。」 「她的姐妹淘可知她去向?」 酒保搖搖頭,「小兄弟,不必費心了。」 我躑躅回家。 幼娟找我:「志一,春假可要到我這裡來?」 我說我想休息。 幼娟說:「大姐說你胡髭也不刮,野人似管家裡。」 「壞事傳千里。」 「到我這裡來,我介紹漂亮聰明的女孩子給你。」 我仍然推搪支吾。 「爸媽很擔心你,志一,出來散散心。」 我死撐,「我沒事……」 二姐作獅子吼:「叫你來就來!」 沒想到東岸的櫻花先開。 二姐帶我巡視國家電視臺,我才知道她地位不低,只見她髮型化妝服裝一絲不苟,以標準北美口音主持特輯,聲音端莊悅耳,真是將材。 一轉身她又與法裔同事說起流利法語,揮灑自如,我知道她找到了終身職業。 她帶我大吃四方,觀劇看戲,每次都請漂亮女生相伴。 幼娟問:「阿黛爾如何,古潔心還合眼緣嗎,馮蓉已考取建築師執照,琳茜有四分一西班牙血統……」 「她們都沒有男朋友嗎?」 「公餘都寂寥得想哭。」 「你呢,還沒見過你的男友。」 「他現在非洲蘇丹做採訪,過兩天回來我介紹你認識。」 我趁幼娟不覺,到星報刊登一則小廣告:「尋找潔如新,一人計短,二人計長」,一連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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