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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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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梅竺,我不再同你講道理,」之洋索性把中年的他當少年的他辦,「我們走吧,把過去還給過去。」 教授被她一把拉住,十分吃驚。 「之洋,請鬆手。」 之洋滿頭大汗,「我不會放開。」 「如果我掙扎,你會被我帶入漩渦,永遠難以離去。」 之洋的牛脾氣來了,一口濁氣上湧,大聲叫:「時珍幫我,時珍幫我。」 教授一聽到女兒的名字,不由得嘆息,一鬆勁,倒在地上。 之洋但覺天旋地轉,糟,她想,以後都見不到蘇志聰了。 霎那間她想到人間許許多多事,她年輕生命中的種種遺憾苦惱歡笑,之洋漸漸失去知覺,生命像是變成薄薄的肥皂泡泡,隨時會得破裂蒸發消失在空氣中。 她輕輕嘆息一聲,她還沒來得及與任何人發生深切的感情,沒有人會真正記得她。 短暫的生命,飛逝的歡愉…… 林之洋終於失去知覺。 她真沒想過自己會回來。 她睜開眼皮之際只覺強光刺目,重重呼出一口氣。 可是耳畔立刻聽到歡呼:「醒了醒了。」 聲音卻是陌生的。 之洋張開嘴,才發覺嘴角搭著管子,噫,她在何處,這是怎麼回事?前塵往事,漸漸歸位,看樣子她是回到現實世界裡來了。 她不耐煩地掙扎,「時珍……教授……」 那聲音說:「我馬上去叫你朋友。」 之洋張開雙眼,「你是誰?」 「我是當值看護。」 之洋雙目焦點聚攏,她看到一張年輕漂亮笑容燦爛的面孔。 是,她在一間醫院裡。 之洋大奇,怎麼會把她送到醫院裡來了? 「發生什麼事?」 看護說:「你忘了吧,你吸入過多麻醉劑昏迷,幸虧你好友發覺得快,把你送進醫院急救,彼時你已神智迷亂……」 什麼,嘿,冤枉她吸毒!有李時珍這種朋友,誰還需要敵人。 「不不,」之洋急急掙扎說「還我清白,我並無吸食麻醉劑。」 看護把她接回床上。 這時有人說:「林之洋,你怎麼可以叫朋友如此擔心!」 之洋立刻靜下來。 這分明是蘇志聰。 之洋先是心頭開始發暖,然後,四肢的筋脈也一條條打通,血液也全部循環流通。 她結結巴巴地說:「蘇志聰,你來了。」 一張朝氣勃勃英俊的面孔趨到病床邊,「之洋,你一定要戒除藥癮。」 「我不是癮君子!」 「我沒說你是。」 啊回來了,真好,一切都實實在在,可與人拌嘴吵架。 之洋問:「時珍呢,教授呢,我昏迷了多久?」 「不久,才三天三夜而已。」蘇志聰語帶諷刺。 「幫我聯絡時珍。」 「時珍來看過你,她忙極了,她需要照顧父親。」 「教授怎麼了?」 「教授在實驗室遇到意外,雖無大礙,卻要在家中休養,時珍正陪著他。」 之洋松下一口氣。 看護走開去請醫生。 蘇志聰趁這個機會輕輕說:「告訴我你只是一時興起貪玩。」 「我根本沒有服食毒品。」 「很好,之洋,答應我你以後不會碰那個玩意兒。」 「我應允。」 蘇志聰似放下心頭一塊大石。 他是真關心她。 之洋問,「我可以出院嗎?」 醫生進來聽見「哼」地一聲,「你倒想,起碼留院觀察六個月。」 「三天。」之洋討價還價。 醫生說:「你可知道你身體機能幾乎完全停頓,新陳代謝率跡近不存在,腦部活動奇突,做過掃描,呈不規則跳躍,林之洋小姐,用通俗語說一句,你簡直魂離肉身,如今平安歸位,可算奇跡。」 之洋當然知道。 所謂靈魂,其實是腦部活動,亦即是思想。 她的思想被教授的機器拘捕,險些回不來。 之洋背脊的冷汗又涔涔而下,她呼出重濁的一口氣,鬆弛在床上。 「你起碼還要休養三五七天。」 「我的工作——」 蘇志聰在一旁說:「可以放心,已代為告假。」 之洋這時才發覺病房裡放滿鮮花。 「這是譚小康帶來的,她探望過你兩次,這是人事部同事,那是電腦部……」 「讓我與時珍講幾句。」 「我已通知她,只要撥得出時間,她一定會來,你且莫忙,好好休息是正經。」 之洋歎一口氣。 過一刻,之洋的父母也來了。 可能是誤會之洋吸毒,自暴自棄,故此神色冷淡,見她無恙,便匆匆離去,算是禮數已盡。 之洋有點失望,可是緣分前定,勉強不得,連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間講的,都是人緣。 之洋非常心急想聯絡時珍。 可是經過一番擾攘,她已經累了,只得閉上雙目休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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