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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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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浦東新區有間一房一廳宿舍,福在,你就是開荒牛了。」 福在愣住,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 季太太說下去,「上海,占地六千兩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一千四百多萬,對我們來說,是個新世界,福在,你願去外灘冒險嗎?」 走,走得愈遠愈好。 季太太問:「你需要考慮?」 福在不出聲。 「每個月我與老季會來看看業務,其餘交給你了,三年前你孜孜不倦學普通話,今日派到用場。」 福在衝口而出:「我去!」 季太太握住她的手,「一有利潤即付獎金。」 「我相信你。」 季太太笑,「到了陌生地點,可得有點疑心才是。」 福在苦笑。 每個人都知道她的弱點。 小明這時才斟咖啡進來。 福在忍不住訓他:「小明,你再這般疲懶,我就帶你去上海。」 小明惶恐地退出去。 福在留下電話地址給老闆娘。 季太太說:「這是計劃書,你拿回去仔細看。」 「明白。」 福在走出大門,恍如隔世。 回到家裡,她脫下鞋子,這才發覺她仍然穿著月玫給的鞋子,連忙扔到垃圾桶裡。 洋諺說的:不要抱怨人家的路好走,直至你穿上他的鞋子走上一哩路。 她一直穿著月玫的鞋子走路,怪不得。 福在換上她自己的廉價鞋。 她在互聯網上尋找有關上海的資料。 這時,有人敲門。 劉少波來了。 「劉先生,下次可否預約?」 「我又帶來豬排飯,希望你有胃口。」 福在答:「今天想吃三碗飯。」 劉少波很高興。 這個年輕女子是環境鬥士。 福在問他:「找到新工作了沒有?」 他搔搔頭,「再找不到就得問老爸老媽借學費讀管理碩士課程。」 福在微笑,「我倒是找回了舊工作。」 劉少波一怔,「願聞其祥。」 福在把事情說了一次,劉少波立刻明白,她已決心離開周子文。 他純是替她高興,並非為自己。 從第二次看見她,他就由衷喜歡她。 男性為什麼對某一個女子鍾情,是十分直覺的事,福在的臉形身形聲線,內向個性,她的遭遇,以及一些不經意的小動作像握緊雙手以前垂頭,都特別吸引。 他總是趁她不留意時目不轉睛那樣看她。 她皮膚白晰半透明,臉頰上看到到微絲血管,這樣一張面孔,卻經常遭掌摑毆打。 他為她深深嘆息。 這時,福在斟出啤酒。 劉少波愉快地說:「慶倖,祝福。」 「謝謝你。」 少波想起來,「舊同事告訴我,你把一筆鉅款捐給兒童醫院添置儀器。」 「是,像那種手術後種到病童腦子裡繼續殺死癌細胞的微型放射性裝置。」 「你很慷慨。」 「那原不是我的錢財。」 少波忽然說:「其實,這世上所有財物都不屬於我們,我們在活著時候用,身後不得不讓給別人循環再用。」 他說的那樣輕淺科學,其實是指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所以你那樣豁達。」 「難同你比呢,我未必會把到手的大筆款項捐走。」 福在微笑。 少波看著她說:「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我又開始心驚肉跳,你嘴裡沒好新聞。」 「這是真的。」他笑了。 「請講。」 「福在,照說,慣用毒品的人,對分量很敏感。」 福在立刻覺得她胃液開始驚惶地竄動。 「很多人以為他們不珍惜生命,其實他們最貪圖享受,他們不會無故犧牲。」 福在用雙手掩住胸口,她覺得十分不適。 「警方發覺他們兩人均注射過量海洛英,但是,經過檢查,他們平時並不採用注射方式。」福在輕輕走到廚房,取塑料帶,把頭探進去,開始嘔吐。 她不想弄髒地方,所以幾乎把整個頭都伸進袋裡,不停嗆咳,像打開水籠頭似的,把胃裡一切吐得乾乾淨淨,去盡毒素。 少波輕輕拍著她背脊。 福在把穢物包好,扔進垃圾桶,洗乾淨雙手面孔,坐下喘息。 少波訝異,多麼詭異地整潔的一個女子,竟把一個肮髒尷尬的場面控制的那樣好。 一看就知道王福在慣於照顧自己,一切不假人手,既可愛又可憐。 小時候,她絕對是那種摔破膝頭後自己爬起來並且貼上藥水膠布的孩子。 她累了,面色蒼白。 福在輕輕問:「你說有可疑?」 少波答:「不知道,這是警方的責任。」 「警方已作出裁判。」 劉少波點點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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