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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但福在卻這樣回答:「請告訴太太,我有點不舒服,會提早休息,不出去了。」

  「啊,可需要請醫生?」

  「不必。」

  盡忠的司機忽然問一句:「周先生可是在家?」

  福在說:「周先生在書房裡睡著了,你來看。」

  司機十分關心這個東家,他走到書房門口張望,正好聽到衣著整齊的周子文扯起鼻鼾。

  他掩上門,「王小姐,那我同太太說你不打牌了。」

  司機離去之後,福在坐在偏廳守候到天亮。

  月玫回來了。

  她怒不可遏,一進門,看到福在,便揮手給她一個耳光。

  福在直摔出去,耳朵嗡嗡響,面孔麻辣。

  「周子文在什麼地方?」

  福在不出聲,她掩著面孔,嘴角淌血。

  月玫在書房看到丈夫,他仍然熟睡。

  她把他拖到地上,用力踢他。

  福在奔過去奮力按住月玫。

  「他已答應給你一半財產與你分手。」

  月玫猙獰到極點,「一半,誰要一半?我要全部。」

  她舉起椅子向地上的周子文打去,被福在扯住,兩人正掙扎,傭人回來了。

  「太太,王小姐。」

  她們趕來調停。

  月玫恨恨對福在說:「我必不放過你。」

  福在卻鬆口氣。

  她拎起準備妥當的簡單行李,離開周宅。

  雨沒有停,反而下得更急了,落在福在頭上,叫她醒覺。這時,月玫卻追了上來。

  「福頭,別走。」

  福在搖頭,「你去報警吧。」

  「福在,我們再作商量。」

  「與周子文和平分手是最佳辦法。」

  「你要到哪裡去?」

  「這麼大一個人,相信不會倒斃街頭。」

  正拉扯,雨中有第三人出現。

  「你們吵什麼?」

  是周子文,他終於醒了。

  他驚異之極,月玫怎麼會與福在爭吵?她倆情同姐妹,況且,月玫只信福在一人。

  月玫一見丈夫醒來,轉機真快,她即使嘟起嘴說:「我罵她灌醉你。」

  一手搶過福在的行李,咚咚咚跑上樓去。

  周子文信以為真,十分尷尬,「我怎麼醉若爛泥,真不好意思。」

  福在僵在門口,進退兩難。

  她深深吸口氣,正在這時,月玫高舉她的手提電話奔下來,「福頭,福頭,保險金發出來了。」

  福在一個箭步上前,搶過電話,「喂,是,我是王福在,我馬上來。」

  月玫握住她的手。

  周子文見她倆一下子又和好如初,誤會冰釋,不禁搖頭,親姐妹也不會像她們這樣親密。

  他同月玫說:「我有話同你講。」

  福在連忙請司機送她到保險公司。

  她一進門便看見劉少波,她沒有同他打招呼。

  福在向秘書說明來意。秘書一早已準備妥當,攤開文件,著她簽署。

  支票終於交到她手中。

  福在發覺雙手微微顫抖。

  她把支票收好,打算立刻到銀行存入,並且即時著手找小公寓搬離周家。

  走到門口,劉少波說:「王小姐,我送你。」

  福在冷淡地說:「不用客氣。」

  「王小姐住在朋友家中?他們好像姓周。」

  電梯門打開,他陪福在下樓。

  福在對這個調查員毫無好感,維持緘默。

  「周太太在我們處也有戶口。」

  福在低下頭看鞋尖。

  好不容易電梯門打開,福在頭也不回地急急拋出去。

  她立刻聯絡房屋經紀,說出她心目中房租上限,經紀帶著她在中級高層住宅區看了整個上午,走得腿酸,仍然不能決定。

  經紀陪她在茶餐廳坐下,微微笑,「王小姐,因價就貨,你說是不是。」

  福在低下頭,喝一口苦澀的檀島咖啡。

  小公寓沒有露臺,只得一邊有窗,對牢別人客廳,招呼幾乎不用電話,嘈吵,狹窄,空氣混濁。

  啊怪不得李月玫努力謀財,她有她的智慧。

  經紀放下名片,「王小姐決定才找我,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福在忽然說:「就是剛才那一層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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