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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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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他要錢,他一時還不願拿出來,這種情形不知已經膠著了多久,掛名夫妻。 福在起來梳洗。 她看到鏡子裡去,忽然想起零星的兩句詞:不辭鏡裡朱顏瘦,每到花前常病酒,寫得這樣惆悵,一定是柳永吧。 福在摸摸自己面孔,已不是十八廿十了,眼角縫針的疤痕拆了線仍然相當明顯。 不多久之前,她也有充滿憧憬的眼睛,雪白細潔皮膚,可惜都禁不起生活折磨。 廚房裡還有工作要做呢。 福在下樓去,沒想到兩個女傭比她更早,已把報紙及早餐給她準備妥當。 福在微笑道謝,坐下來享受一個安靜早餐。 女傭推開了長窗,鳥語花香,通統湧進來,呵,能在這屋子裡住一輩子就好了。 福在忽然面紅耳赤,怎麼會有如此非分之想,她深深汗顏。 忙了整個上午,菜式已做得七七八八。 福在檢查飯桌餐具杯子,酒都冷藏起來,花放在適當位置,水果擱在大水晶盤子裡。 周子文下樓看到這樣井井有條,感激到心裡去。 福在說:「好似少了一道甜品。」 「都是男客,他們不嗜甜。」 「全男班?」 「我沒同你說?全是分銷商及他們的推廣人員。」 福在點點頭。 這時,月枚在樓上叫她。 福在看周子文一眼,跑上樓去。 只見月枚在房內收拾細軟。 「你幹什麼?」 「我到桑原哪裡去。」 福在連忙關上門,拉著她坐下,「不可。」 月枚攤攤手,「耽不下去了。」 她打開小小報現象,把珠寶取出,盒子通統棄掉,用一條絲巾,把一大堆紅綠白寶石戒指項鍊耳環全包起來,塞進手袋。 「月枚,凡事想清楚再說。」 月枚不出聲,雙臂抱在胸前踱步。 「當心丟掉珠寶。」 「這些首飾全部經過登記,一旦有人轉售,任何珠寶店的電腦記錄即時顯示,難以脫手。」 「誰如此細心?」福在訝異。 「周子文,還有水,」月枚恨恨,「你說這個人多工心計。」 福在說:「廚房的羊肉快要烤焦,我得下樓看看,你且別發脾氣。」 「福頭,你要幫我。」 「你說什麼?」 月枚露出雪白牙齒,「在羊肉裡下一把砒霜,毒死他。」 福在遍體生寒,呆呆看著月枚。 月枚的聲音輕輕,但充滿恨意:「記得嗎,我幫你,你幫我。」 福在手足不能動彈。 「我幫你除掉一害,你也要幫我,時候到了。」 福在鼓起勇氣,先吸進一口氣,「月枚,周子文不是壞人。」 「你又來了,福頭,你眼光一向欠佳,周子文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 月枚笑出聲來,口桀口桀口桀(左右結構,不知怎麼念),像只豺狼,明明是美人,笑聲卻如此詭異。 「福頭,這已是你報恩的時刻。」 福在忽然落淚。 月枚的手搭到福在肩上,「但是,我不會要求你用毒藥,鑒證科一下就知道是謀殺。」 她走近福在。 「記得嗎?有動機的,叫做謀殺,沒有動機,是誤殺,如果什麼證據都沒有,那就是意外了。」 這時,傭人來敲門,在門外說:「王小姐,肉都煮熟了。」 月枚把珠寶放回小型保險箱。 她撇下行李,只取過手袋,「我出去尋歡作樂,明早才同你談談計劃。」 福在追上去,「月枚,你不能走。」 「為什麼?」 「今晚有客人來吃飯。」 月枚忽然伸手去摸福在面孔,「開頭以為你深沉,原來你只是蠢。」 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輛開篷車呼嘯而去。 福在頹然回到廚房。 她低頭準備今晚的試菜會。 周子文進來喚她一聲,她嚇得跳起來。 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立刻退出去。 福在長長籲出一口氣。 五時多,客人已經陸續來到。 周子文立刻說:「那麼,以後請謹慎。」 福在不出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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