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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有人愛的女人,都是小世界裡的皇后。」

  她斟出咖啡給我,「你看,小亮,我安頓下來了。」

  「他們似欣賞你的作品。」

  「他們即將結婚,想選擇特別一點的禮物給伴娘伴郎,伴郎們說要我的作品。」

  「我代你高興。」

  「你喜歡哪一件?我補還給你。」

  「我喜歡達利用藍寶及碎鑽鑲的眼睛。」

  「太怪異了。」

  「聖琪,不會比骷髏骨更怪吧。」

  「我送你一顆紅心。」

  「我不要,那多俗。」

  她給我一條項鍊,可不是一顆琺瑯制瘀紅色心,當中一條細碎斜裂紋,我低呼:「破碎的心。」

  「我還有滴血的心,你要哪一顆?」

  我笑得眼淚都流出來。

  「不,我的心很堅強很好,謝謝你。」

  我在櫃枱瀏覽一會,「就這一條項鍊吧。」

  墜子是鐵絲網上小小一個扣刺。

  「你心中有條刺。」

  我瞪聖琪一眼,「不要了。」

  她與我擁抱一下,這時,又有客人進門。

  我說:「改天見。」

  她把一隻耳環交我手中,我一看,一枚釘子,只一隻,我順手戴上。

  那個搖擺歌手模樣的男客走近細看,「太漂亮了,可否讓我?」

  我只得再次除下,空手離去。

  天下毛毛雨,我在對街小檔買了一隻熱狗吃,什麼再咸頓大廈,如此自由自在到老就很好。

  那天回家,我睡得很好,知道聖琪生活妥當,是我至大安慰。

  過些日子我與王旭去看那所房子,真奇怪,卻一見鍾情,原來原先它不是一幢住宅,它是一座驛站,對,讓馬車停下給馬匹及旅客休息進食的地方。

  我問:「空地面積有多大?」

  王先生回答:「七英畝,十分寬敞幽靜,將來土地用途更改的話,你會賺大錢。」

  我說:「溫哥華有一座對牢湖泊的葡萄園,也佔地七英畝。」

  「我不是酒農,你呢?」

  我不出聲,屋子只剩一座殻子,一切設施需要全部修復。

  本來,媽媽最能幹做這個,可是,她的品味多少過份女性化。

  「我請了一位設計師,你可與她談談,咦,他來了。」

  我看到一輛路華車飛馳而來,停在石子路上,一個年輕人下車。

  王旭迎上去,「鄧志一你好,這是餘家亮,屋子歸她所有,你與她溝通便行。」

  那年輕人抬起頭來,我一怔。

  他便是先前在聖琪店中偶遇那個千依百順的男伴。

  我笑出來,「幸會。」

  他忽然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像是放下什麼事似,他說:「設計圖都帶來了。」

  這時王旭去聽了一個電話,他說:「家亮,我有事回酒店,車子留你用。」

  我只得點點頭,「不過,你叫司機送你,我可乘取先生車。」

  王旭揮手匆匆忙忙離去。

  「余小姐,這邊。」

  我輕輕說:「叫我家亮便可。」

  他找到一張木搭的臨時工具桌,把圖樣與手提電腦放上,問:「告訴我,你喜歡什麼設計。」

  我正在想,他到路華車去取來一隻暖壺,為我斟出一杯牛奶咖啡。

  我邊喝邊說:「木地板,經滾跌處理裂紋大理石,白色牆壁,隱蔽天花板,如果用燈,請替我找天然晶石吊燈,家俱需簡單舒適,兩個人住,兩張椅子即夠。」

  「客人呢?」他微笑。

  我說:「我已經講完,你請自由發揮。」

  「我猜想牆上也不必掛畫?」

  我答:「如果有蒙納的荷花池,誰會介意,否則,就留白好了。」

  他說:「你喜歡空間,我明白了。」

  我點點頭。

  「不怕寂寞?」

  「我自幼學會自處。」

  「悠然自處是一種藝術,有何秘決?」

  「時時孤獨,便自然學會。」

  他感慨,「很少有你這樣寬容的年輕女子,涵養有時隨年紀增長,有時不。」

  「你太誇獎了。」

  「我知道有些太太可以對丈夫外遇不問不聞,你將來,可能是那種大方的妻子。」

  我忽然大笑,「是,我會一聲不響辦妥離婚。」

  鄧志一道歉:「對不起,我太放肆了。」

  「你的未婚妻似乎還得嚴加管教呢。」

  他不作聲,過了一會,他說:「我已解除婚約。」

  什麼?伴郎伴娘都已選妥,可見貼子已經發出,到了這個地步才悔婚,多麼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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