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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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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確。」 孩子們驚歎:「嘩。」 文晶吧文昌拉到露臺陽光下細看,「你這只面具沒以前那只好,看得出縫子。」 文昌啼笑皆非,「姐我已毋須戴面具做人。」 「什麼,這是你的真面目?奇怪,看上去只有比從前假。」 文昌覺得十分諷刺。 「科隆是哪裡人?」 「地球村人士,流鮮紅色血液。」 文晶拍打妹妹一下,「是你的醫生就好,呵,總算有男朋友了,藍血人亦可將就。」 文昌聽了哭笑不得。 科隆在那邊介紹四個心室,血液如何循環之類。 姐夫在書房與電腦對奕,一屋平中。 「有向你示意無,幾時結婚?生下來的孩子,皮膚無異較黑,不過黑仔也可愛……」 文昌按著姐姐,「請你控制息,勿再語無倫次。」 文晶壓低聲音:「他不諳中文。」 文昌冷笑一聲。 果然,這時科隆走近,笑嘻嘻字正腔圓地用普通話說:「今天真是太高興了,多謝大姐款待。」 文晶漲紅面孔,忽然嚅嚅,幸虧楊光走近解圍,「我知道有一間科隆大教堂,歌德建築,美奐美侖。」 文昌說:「那正是姐姐姐夫度蜜月地點之一。」 楊光說:「花露水也叫科隆。」 正是,他都想起來了,把相干的事都聯繫在一起。 「你們留下吃飯吧,今日有鴨汁雲吞。」 文晶見科隆興高采烈,不想掃興,答允留下,可是稍後王醫生急電找他到醫院開會,他依依不捨離去。 頑皮外甥把他的聽診器掛在胸前,大搖大擺扮醫生,一下子聽母親胸口,另一下爬到阿姨背上。 文昌故意咳嗽兩聲,小外甥煞有介事替她聽診。文昌問:「我的心仍然跳動否。」 外甥答:「你有一個破碎的心。」 文晶吃驚,「你真是大國手,可還能活命?」 外甥沉吟:「你要早睡早起,多吃巧克力,不久當可癒合,不過,要小心啊。」 文晶連忙答:「多謝醫生。」 黃昏,文晶用只小砂鍋載住一客鴨汁雲吞,用毛巾包住保暖放在籃子裡,交給文昌:「支,拿給科隆吃。」 文昌拒絕:「這是幹什麼?我不會耍手段。」 文晶板起臉,「我煮湯燒菜給你吃也叫手段,你關心他,想他吃好些也叫手段?他開會饑疲交逼吃碗湯也叫手段?」 文晶有頓悟,她垂頭不語。 「還不快去。」 這時姐夫忽然抬起頭,「阿昌,你可別怕難為情。」 文昌接過籃子,駕車往醫院,也真巧,她剛在接待處問王醫生在何處開會,便看到師徒二人一起走出來。 王醫生到底有點年紀,一臉倦容,看到文昌,便說:「對不起,打擾你們約會,咦,什麼食物,好香,是給我的?」忍不住接手來接。 文昌不得不雙手恭敬地遞給王醫生。 誰知她在長凳坐下,老實不客氣打開小沙鍋,勺一口湯喝,「嘩」,她驚喜,埋頭不到十分鐘便吃個碗腳朝天。 文昌站在一邊忍不住笑,原來一碗湯也有它的命運。 科隆雙手插口袋裡,一言不發,可是心裡滿足愉快。 只聽得王醫生說:「吃飽了,看世界的眼光都不一樣。」 她絲毫不覺得食物也許可能不是呈獻給她的,有酒食,先生饌。 她對科隆說:「你們走吧,我還有事。」 文昌與科隆相視而笑,挽著空籃子離開醫院。 文昌輕輕說:「今日好長。」 科隆說:「今日太短才真。」 文昌又說:「這是新的一天。」 他送她回家,在門外道別。 幸虧往鄰埠只需要乘兩個小時快捷渡輪。 那天晚上文晶破格睡得很穩,可是她做了一個夢:她在戲院看電影,男女主角正要分手,傷心落淚,盪氣迴腸,可是後座觀眾卻喧嘩訕笑,手提電話鈴聲此起彼落,嘈吵不堪。 文昌無法專心看戲,忍不住轉過頭去,她吃驚了,坐在她背後的,全是從前言語與行動中損害過她的人,他們見文昌回過頭,笑得更加大聲。 文昌決定生氣,她忽然除下面具,露出疤臉猙獰地笑。 在戲院閃爍燈光下,文昌受火傷的一邊臉無比醜陋,嚇得那班人尖叫:「鬼,有鬼」,「快逃,救命」,他們一僕一跌那樣逃離現場。 文昌握著面具流下淚來,鬼,他們當見鬼,前男伴鄧炎禎也是那樣,只看了她一眼,便走得影蹤全無。 她像一隻鬼。 文昌驚醒,她急急伸手去找面具,想把它戴上,可是驀然想起,手術已經成功。 文昌喜極而泣,她真是一個幸運的人,而這是一個美好的世界。 接著一個星期,文昌過著正常健康的生活,煩惱像是遠離她而去,她專心工作,事半工倍,從來沒有那樣順心。 文昌與科隆約好在週末見面,文晶忙著張羅她另一味好菜黃魚參羹。 文昌正要接船,電話響起。 「文昌,我是祖光,我今午起程回家,想與你道別,我們就在你樓下,方便嗎?」 我們,是他與小雲? 文昌好奇,「我馬上下樓。」 祖光松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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