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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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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顫聲:「為什麼不早說?」 祖光答:「因為她今早才答允我求婚。」 小雲雙手發抖。 祖光說:「此事因我而起,我向你道歉。」 小雲喃喃道:「我枉作小人,我錯怪疤臉。」 祖光搖頭:「不可以那樣叫文昌,她臉上何嘗有疤。」 「文昌道行比我高,我甘拜下風。」 祖光勸:「你們是師姐妹,你向她鞠個躬,便可冰釋誤會。」 小雲忽然揮揮手,「你走吧。」 「我實在不放心。」 小雲忽然露出一個扭曲笑容,「不會有事,你走吧。」 祖光知道這是脫身的好時機,他取過外套,悄悄離去。 他一走,小雲便熄了燈。 黑暗中,只聽見她打爛所有化妝工具用品顏料,自那一刻起,元小雲決定放棄這門事業。 她進入寢室,在黑暗中躺下。 清晨,文昌呻吟一聲醒轉,是什麼令她睡得那麼死實?睜開眼睛不禁問,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身邊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放下手裡的書,「我是科隆,文昌。」他沒穿醫生袍,幾乎不同樣子。 文昌頹然,「可是我的傷疤又造反了?」 科隆笑說:「不,它們很聽話。」 「你怎麼會有空?」她自沙發坐起。 「醫生也有放假的時候。」 王醫生推門進來,「科隆,你陪文昌出去走走,順便問她昨晚何故衝動。」 文昌羞愧不語。 王醫生說:「她說有人喊她疤臉。」 科隆忽然笑笑,「疤臉不是我嗎?那是我專用詞,文昌臉上平滑光潔,哪裡還有缺陷。」 半晌文昌說:「我得回家梳洗。」 科隆陪著文昌出門。 文昌想起:「昨晚是你握住我的手吧。」 科隆點點頭「你昨晚不停講夢話。」 「你昨晚熬了通宵?」 「專科醫生熬夜有何希奇。」 他們回到小公寓,文昌請他在客廳稍等,她做了兩碗筍絲肉絲麵當早餐。 科隆讚不絕口:「從未試過這般美食。」 文昌進房淋沐更衣,出來時科隆問她:「文昌,你是畫家?」他看到一室畫筆顏料。 文昌微笑:「我主持一家美術設計公司。」 「這是什麼?」他指著一排排朔膠假指甲。 「用來練習著色,真指甲有橫紋直紋,每只指甲的新月行狀也大不相同。」 他詫異,「為何如此精細?」 「那樣才像真。」 「是,所有藝術都講究逼真。」 「科隆醫生你的手術也是藝術。」 科隆很高興,「有人覺得醫科手術在乎活命,那當然是首要,可是生活也講究質素,王醫生與我,提升病人情緒,使他們生活得開朗。」 「你熬了通宵?」 「專科醫生熬夜有何稀奇。」 他們回到小公寓,文昌請他在客廳稍等,她做了兩碗筍絲肉絲麵當早餐。 科隆讚不絕口:「從未吃過這般美食。」 文昌進房沐浴更衣,出來時科隆問她:「文昌,你是畫家?」他看到一室畫筆顏料。 文昌微笑,「我主持一間美術設計公司。」 「這是什麼?」他指著一排排塑膠假指甲。 「用來練習著色,真指甲有橫紋直紋,每只指甲的新月形狀也大不相同。」 他詫異:「為何如此精細?」 「那樣才像真。」 「是,所有藝術都講究逼真。」 「科隆醫生你的手術也是藝術。」 科隆很高興,「有人覺得醫科手術在乎活命,那當然是首要,可是生活也講究質素,王醫生與我,提升病人情緒,使他們生活開朗。」 文昌伸手撫摸面孔。 科隆陪她到郊野公園散步,文昌覺得舒暢自在。 她說:「真正難以想像以後不必佩戴面具。」 科隆說:「最著名的面具人是大仲馬筆下的鐵面人。」 「有人說他是劇作家莫裡哀呢,也有傳說是路易十四的孿生兄弟,不過我喜歡雨果多過大小仲馬。」 科隆笑笑,「少年時最愛基督山恩仇記,為此要求父母給我學劍擊。」 「父母都健在的人最幸運。」 「我的父母都在大學教書,尚未退休。」 文昌說:「帶大你這個頑童,又得兼顧事業,做你媽媽也不簡單。」 科隆感喟:「車房火燒那次,她說她短了十年壽,我真覺內疚,從此用功讀書,考入醫科。」 文昌故意拍拍他肩膀,「每個人都有過去,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科隆順勢握住她的手,一切來得那麼自然,明明非我族類,卻一點意外也無,真是奇怪。 他是她的醫生,她的事,他都知道,一查病歷,血型,受傷經過,手術次數,全部一目了然,她對他,什麼也不必多講,發展友誼也很自然。 文昌帶科隆回家見姐姐。 科隆知道她有兩個小外甥,故此帶了一套心臟模型當禮物。 文晶看到科隆的深色皮膚不禁一怔,隨即說:「好一名英俊小生,大駕光臨,蓬蓽生輝。」 科隆立刻與孩子們打成一片,他告訴他們:「心臟大動脈叫愛呵他,大靜脈叫維那卡佛。」 「你真是手術醫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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