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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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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史太太。她聲音很急促,「快,弟弟有事,叫理光來。」 「什麼事?」我沒好氣的問:「冷氣機壞?」 「別攪了好不好?」她尖聲說:「弟弟發高燒,要送醫院。」 「什麼?」理光接過話筒:「我馬上來。」 他抓起外套。 「我跟你去!」 他猶豫一刻,「好。」拉住我出去。 弟弟燒到104度,懷疑是急性腦膜炎。 理光急得快瘋了,「明明下午還是好好的!」 史太太也一頭汗,「什麼?你怪我?他何嘗不是我親生兒子?難道我會害他?」 我反而成了局外人,在醫院的等候室內看他們爭吵。 真是怨,到如今地步還是要吵架。 真不明白這樣的怨偶當初是如何結的婚。 而孩子永遠是犧牲者。 弟弟發高燒,說夢囈,一忽兒指著父親叫爺爺,一忽兒說要去游泳,身子熱,吵得心驚肉跳。 幸虧不久醫生便說情況已在控制下,叫我們回去。 史太太一轉身便走,理光猶身坐在長凳上不動。 我以為事情已經完了,輕輕推他一推,「我們也回去吧。」 誰知他就此炸了起來,「要走你先走,我並不企望你同我共患難!」 「你說什麼?」我愕然。 他不耐煩,「弟弟醒來會隨時需要我,你不明白嗎?」 「何必對我大呼小叫?」我緩地,「這又不是我的錯,整件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們不要在這個時候吵架好不好?」 我「霍」地站起來,「我根本不是吵架的人才。」我站起來,「告辭。」 他並沒有叫住我,我把心一橫,離開醫院。也許理光需要一個人靜一靜,想清楚誰是他的敵 人,誰是他的朋友。 我覺得肚子餓,獨自上咖啡店叫晚餐吃,才坐下就遇到同事,是小陳露絲美姬他們,平日我相當邀他們,今天正悶納,於是笑著坐到他們一桌去。 小陳他們愛熱鬧,其實也是一群可愛的人,只不過我性情不喜與人來往而已。如今坐在一起,倒也有說有笑。 「伊娃,」小陳問:一是不足要到英國去受訓?」 我說:「十劃還沒有一撇呢。」 「有這樣好機會,不要放棄,回來就升職了。」美姬說。 小陳說:「伊娃不去英國也照樣升。」 「會不會慢一些?」美姬說:「而且她是單身女郎,能夠在外國生活一段時間,不是更好嗎?」 我被說得心動起來,本來也不能決定是否要去,現在彷佛隨時可以收拾行李。我還有什麼留戀?跟住理光一輩子?不如趁這個機會改過自新,從頭開始。?」 我說:「如果單位主管向我提出來,我當然會得去。」 小陳說:「伊娃的呼聲最高。」 我微笑。「這一頓飯我來請客。」 他們也不客氣,讓我付了販。 回到家中,理光尚沒有回來,我很冷靜的坐下想了很久,覺得不如藉此分手,理光另有精神寄託,那是他的孩子。 一會兒等他回來,我會跟他婉轉點提出這個問題。 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公司不止一次向我暗示要派我出去公幹,就應允下來吧。 理光回來的時候已近天亮,我睡得出乎意料之外的熟,並沒有被他吵醒,早上我一向只準備廿五分鐘便要出門,也來不及說什麼,就搶出去,那日我沒有送他上班。 當天在開會的時候,上司決議了我是出駐倫敦的人選,我立刻應允,出發日期是一個月之後。 同事們兼慶祝我的生日,待我熱忱十分,我們七點才在酒館分手。 到家中,已是八點多,理光還沒有回來,我即時覺得很反感,他簡直把這間公寓當作不需付房租的酒店,來去自若,太過份。 我淋了浴,看小說當兒,他回來了。 我馬上開門見山地說:「理光,我要到倫敦出差九個月。」 他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沉默著。 我說:「去之前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結束這裡的一切。」 「你不是賭氣吧?」他問。 也許有一點點賭氣的成份,在醫院中他對我的態度惡劣,平時的隨便,……都加在一起,引導這段感情迅速結束。 他又說:「曾經一度,你是愛我的。」語氣中帶著辛酸。 「你並沒珍惜這段感情呀。」我說。 「我不懂。」 「多年不愉快的婚姻生活使你麻木了。」我說:「你樂意過一種隨和的、不起勁的生活,我與你無法邁向同一目標。」 「做人有什麼目標?」他反感的問。 我說:「也許你已經失去目標,但我是有的:如何活得更豐富。」 「你愛上了別人?」 他更失望。 「你有孩子們──」 「不必同情我,我還沒有老。」 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我才覺得他已經有老態,才四十多歲呢,我歎一口氣,他無法適應新生活,只想把舊的生活模子往我這裡套,我心裡加壓看一塊鋁似的,非常的不舒服。 我們從認識到現在,足足也有三年,三年也有一千多個日子,由燦爛到平淡,至現在無疾而終,也不能全怪理光,我們兩人都沒有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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