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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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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假裝我們是在參予一項無關痛癢的遊戲。」 她張大了咀。 「自從知道你在醫院,一直沒有睡好。」 她不能控制自己,淚水漸漸冒上眼眶,飽和的時候,重重滴在手背上。 他接著說:「承認我倆互相需要吧。」 她想把眼淚強忍回去!但非常失敗,它們似一串珠子地大滴墮下。 他歎一口氣,說出一句表面看似莫名其妙的話:「來不及了。」 是的,來不及了。 開頭的時候,男女雙方往往都高估自身的能力。 卻不料感情成形之後,遇風就長,有它獨立的生命,以後的發展,再不是他或她可以控制。 由他陪她出院。 她需要調養一個短時期,體重減輕近五公斤,如果不小心,一下子就憔悴。 他替她找來女傭,又派來司機與房車。 她不出聲,任由他安排,心中不是不知道,從此泥足深陷。 從那時開始,他一下班便來看她,逗留到深夜才走。 有時候他只是在書房批閱文件或欣賞音樂,兩個人並不對話,但是,感情一樣交流。 她取笑自己:不是又戀愛了吧,真有你的,百折不撓。 非常感慨,開頭的時候,總以為可以灑脫一輩子,往後,還不是落了俗套。 沒奈何。 他們倆越來越覺得相處的時間不夠,他越來越早到,越來越遲走,家,仿佛已經不存在。 這種情形維持了幾個月。 他父親傳他。 他去了。 老人家先是稱讚他的工作成績,然後才說到正題上去,他訓道:「出去玩,要撇脫,切忌弄假成真。你又不是一個可以離婚的人,兩個家族在生意上的關係非同小可,況且十多年的夫妻,對方又沒做錯什麼,倘若一聲變心就可以離婚,世上還有什麼道義?」 說到後來,面色已經相當難看。 一盆冰水迎頭澆下。 他醒了一半。 他們不是不給他玩,但在大人屋簷下,凡事不能離譜。 老人家一天健在,一日要約束他。 華廈,大車,遊艇,職位,以及將來遺囑上那一份好處,全部看他聽不聽話。 叔伯弟兄眾多,他一失寵,立即打入冷官,找一百個替代他的人都有。 看樣子,他妻子已經與家人商談過,而岳父接著與親家開過一次會。 他收到警告。 拋棄所有與這個女郎共渡餘生? 憑什麼? 連他都不知道自己有無真材實料,從來沒離開過家,從來沒有必要證實自己。 從頭開始,已經太遲了吧。 這一天,他沒有去她那裡,心情壞得甚至沒有撥電話。 似她那般聰明的女子,用籍口推搪她是不管用的。 她下班匆匆回家,一如平常,等他前來相聚。 直到天黑,不見他影子。 開頭她略見煩躁,怕他有事,隨即明白了。 他走不開,有比她更重要的人需要應付。 那人是誰,不用說出來了。 她突然覺得憤怒。 她沒有叫他進一步表示什麼,既然他願意往前發展,就得考慮到後果,他沒有,現在叫她承受損失。 她若忍耐下去,從此萬劫不復,淪為他的情婦,聽他擺佈,一生蒙羞。 太沒有道義了。 這個時候退出,也還來得及。 事情來得太突然,她全然沒有心理準備,刹時間要作出決定,不由得旁徨起來。 如一只墮入蛛絲網的蝴蝶,掙扎撲打翅膀,支離破碎地希望逃得牲命。 只是這一次,她實在累了,不知道可否全身而退。 一夜不寐,朦朧間仿佛聽見電話鈴聲響,坐起來細聽,發覺只是幻覺。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辦公室去。 難道他從此消失,不再出現?這樣倒更好,省卻不少事,她希望他做得到。 這一天,他還是沒有找她。 她心頭悶漲,像是有一隻小小蟲子,在齧咬她的心。 她也沒有找他。 到底是比從前老練得多了,以前會氣急敗壞纏上去一疊聲問為了什麼,千方百計要討還公道,會失聲痛哭驚惶失措。 現在不會。 假如他要來,他總會來,不過即使他冉來,她又會視乎實際情況才把門打開。 還是笨,還是吃了虧,還是一般的結局,不過,她已經習慣。 一個星期過去,她覺得有種生癌的感覺,不可能生還,與其這樣零碎受折磨,她情願速速尋求解脫。 她聞得人說,好幾次大型宴會,他都陪同妻子出席,談笑甚歡。 她捧著酒杯說: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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