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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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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汪翊相視而笑,只有生活在北美洲的女子才會如此坦白。 真是,一個人有什麼意思,一堆女友更加乏味,那些老小姐群每年往歐洲跑,不過是表示不愁寂寞,其實不如躲家中舒舒服服看一套書。 水手把汽船往鎮上碼頭停泊,汪翊爭著付款。 我輕輕向淑熙說:「介紹給你可好?」 淑熙搖頭,「他為你而來,而且,我喜歡大塊頭,大鬍子,大性情。」 我笑笑,「我也是。」 旅館沒有空房,汪翊睡在地板的睡袋裡。 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可是風光卻不見旖旎。 汪翊喃喃說:「平凡男子沒有豔福。」 我納罕,「原來你的成熟持重只是面具。」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比你幼稚。」 「汪先生,我想捐助慈善機構。」 「你屬意哪個機構?」 「我最仰慕奧比斯飛行眼科醫院,其次是宣明會助養兒童計劃,第三是微笑行動。」 「我知道了,每年撥出十巴仙的總利息如何?」 「三十。」 「我覺得你十分慷慨,」他見我不說話,又問:「還有呢?」 「沒有了,」我意外,「還有什麼?」 「不用替你物色華廈?你回去住什麼地方?」 「外婆家。」 「你是一個奇怪的女子。」 我有點高興,「真是的,我的確奇怪。」 「可否請你義助郭沛?」 「他很潦倒嗎?」我心中有數。 「已跌至谷底,現在是幫他的時候了。」 「你說說看。」我看著他。 「他打算做點小生意,我想資助他開一片洋酒店,專售香檳及各類汽酒。」 「他有聯繫否?」 「我認識一些人,至於郭沛,他天生懂得品酒,不論年份、品牌,只憑味覺,百發百中,我們打算發掘一些不為人知的好酒。」 「需要我投資?」 「正是,我把計劃書給你看,你是沉默夥伴,不必出聲出面,我相信會有利潤,郭沛另外有一個朋友,辦事精明,可聘為營業經理。」 「那又是什麼豬朋狗友?」 「你也認識的古志。」 我驚歎:「他們又在一起了!」 「是,他們已經諒解,朋友是老的好」 「為什麼,不是鬧得不可收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還有:拆夥,官司,離婚,怎麼又在一起,人性竟如此奇怪。」 汪翊聳聳肩。 「好,我做大股東,」我歎氣,「你們去放手辦吧。」 「你不會後悔,還有——」 「還有?」 他面不改容,「還有,我怕你回去之後生活無聊,替你捐了一下官做。」 「什麼官?」 「史密生博物館歷代中華嬰兒服飾美術館名譽助理館長。」 我嗤一聲笑出來,「你如何釣得此名?」 「每年捐贈十萬美元,你便可以把銜頭印在卡片上,成為不折不扣的名媛,出席慈善舞會之際,你有名有姓。」 「當心呵,如此花費。」 「放心,我的錢,全部花在刀口上,我吃過苦,我有戒心。」 我忽然問:「你吃過什麼苦?」 他不願多說:「當然是親友老闆全部對我不起。」 我微笑,「那是一定的,他們都是壞人,我們,我們才識至善良聖潔。」 「你完全說對了。」 「我們可以回去沒有?」 這是汪翊說:「讓我們結婚吧。」 我搖頭,「男人,要多少有多少,優秀財務經理,世上罕見。」 他頹然,把我的手握著往臉上貼,「我等你。」 「可以,等到你遇見更好的人。」 「朱小姐,其實我倆是同一類的人。」 「不,汪先生,你聰明沉實好學勤工,與我是南北兩極,但是,許多人喜歡與他們完全不同的人,因為覺得新鮮,而且,或許後裔可以得到兩套完全相異的因子。」 他深深歎口氣,不再說話。 第二天我們向淑熙道別,她說:「蜜月記得找我。」 「有什麼好主意?」我笑問。 汪翊拉一拉我的袖子,「別問。」 大家都大笑起來,汪翊付她豐富消費。 淑熙說:「來自食人都會的人,也不是逢人都吃。」 「是,水門汀森林也有遊戲規則。」 她載我們回愛門頓,我們即刻回家。 汪翊在免稅店買了大包小包,我覺得好笑,「都是些什麼?」 他回答:「楓葉糖漿,用來加在冰激淩上,凍成薄薄一片,清香甜美無匹,我最喜歡。」 「你這個人倒也簡單可愛。」 「我在想,要是能夠娶到你,那麼我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才不會這樣倒運。」 「朱小姐,我輩半生營營役役,老謀深算,幹什麼?你看人家加拿大人,在樹上割一刀,綁一隻小桶,接住流出的樹液,便是芬芳糖漿,又河裡鮭魚擠的船隻駛不過去,簡直不種也不收,已經夠吃夠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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