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小嵐 > 相約在來生 >


  「俊碩,你今天是怎麼了?」她放下筆,笑著看他。「這麼不希望我留在這裡工作,是不是你打算『棄文從商』,要拿回這個位子?」

  「我對商沒有任何興趣。」他搖頭。

  「那你──」「我只是不希望我未來的老婆滿腦子只有工作。除了工作,人生還有很多值得追求的!」他用憐憫的眼光看她。

  貝蘭起身,正色的想阻止他再有這種念頭。「俊碩,不可能的事你就別再浪費心力了。就算我真的不再上班,我也不會嫁你,你這麼明示暗喻的,給了我很大的心理負擔!」

  莫俊碩也起身。「貝蘭,你三十歲了,還有多少青春可以磋蛇?」

  「我不怕搓蛇,因為我根本就不想結婚,我已經對你強調過無數次了!」貝蘭動氣的說著,邊將卷宗放回櫃上。

  「但我不相信,我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打動你!」他就是不相信她不結婚的念頭有那麼強烈。婚姻是女人最終的歸宿,沒有女人會不想結婚,而他又是一個不算差的對象,他絕對可以贏得她的芳心的!

  貝蘭為之氣結。她真想敲他的腦袋,看看能不能把他敲醒。難道他以為她只是在作態?

  難道天下的女人都一樣,沒一個例外?

  發現貝蘭的表情不對,他的語氣就柔和了些。「我的意思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你真的不瞭解!」她一歎。

  她和思郢的愛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的,思郢的死帶走了她所有的情感。她之所以活著,一方面是沒有勇氣再自殺,另一方面是為了報答莫子其。不過,就算她再怎麼心存感激,也不可能嫁給俊碩。她不會傷害俊碩的。

  「貝蘭,我會給你快樂,讓你幸福的!相信我。」他上前去握她的手。

  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只是一徑的搖著頭。「俊碩,我幫你介紹女朋友好不好?我認識不少條件不錯的女孩子。我知道你不喜歡女強人型的,我可以介紹那種對詩詞有興趣,又溫柔嫻淑的女人給你──」「我不要!」俊碩將手握得更緊些。

  「你至少可以先見見她們!」

  「你以為我吃飽沒事?」他有些不悅。「我要的是你,我要你當我的老婆。如果不是非你不可,我的女朋友早就一籮筐了!」

  她一根根的扳開了他的手指頭,耐心地向俊碩解釋:「那我們永遠也談不攏了!」

  他不死心。「以前我人不在臺灣,機會不多,現在我不會再走了。如果我的信感動不了你,那我的人總可以讓你感動吧?」

  「不!」她的答案沒有變。

  「你──」他欲哭無淚。

  「現在是上班時間……」她不能無情的趕他走,只能拿這個理由當擋箭牌。

  「再半小時就是下班時間,我可以等。」他技高一籌的堵住了貝蘭的推辭。「必要的時候我可以到會客室去等。」

  「我要加班!」貝蘭又想了個理由。

  「我陪你加班。」

  「我有個應酬。」她隨口說。

  「我送你去,在車上等你應酬結束。」俊碩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我──」她再也想不出其它的藉口了。

  「不管你要去哪裡,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去,至少可以送你去再等你出來。既然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你總得回家,而我也要回家啊!」他一副不是糾纏,而是在照顧她的表情。

  「我可以搬出去。」她會一直留在莫家是為了陪伴莫子其。一個是孤獨的老人,一個是對生命沒有了熱愛的女孩,他們互相作伴。現在莫俊碩回來了,也是該她離開的時候了。

  「傷我爸爸的心?你忍心嗎?」俊碩沒料到貝蘭會有這種想法,希望用苦肉計留下貝蘭。

  「你太──」她無言以對。

  「只是一起吃個飯而已嘛。」他高舉雙手,無辜的表情。「王嫂的菜是好吃,但天天吃也會膩,換一下口味吧!我知道臺北有一家飯店的法國菜很道地。」

  「好!」她一口答應,頗有豁出去之態。

  現在輪到莫俊碩意外了,他怎麼也沒料到貝蘭會這麼爽快。

  「你真的答應了?」莫俊碩深怕是自己聽錯,為了肯定,他小心翼翼的再問一次。

  「當然啊!」她輕快的說:「除非你只是隨便說說!」

  「我當然是說真的!」他喜出望外,立刻走到她的辦公桌邊,拿起話筒,「我訂個位!」

  「好!」她笑容可鞠。「訂三個位子。」

  「三個?!」莫俊碩愣住了。

  「你忘了莫伯伯最愛吃法國菜嗎?」她慧黠的笑堵,若無其事的提醒他。「他一直念念不忘在法國的那段日子。也許他沒有對你提起過,不過我可是耳熟能詳,他一定很高興我們沒有忘了他!」

  「貝蘭,你──」莫俊碩啞口無言。他敗在貝蘭的手裡了。她的反應讓他挫折不已,看來她對他真的沒有那種男女之情。

  「難道你不希望莫伯伯和我們一塊去吃?」

  「貝蘭,你好『毒』!」

  「最毒婦人心,你總不會不知道吧!」貝蘭毫不介意的說:「莫伯伯一定有空,如果他沒空不去,那我們就改天,反正不急。」

  莫俊碩洩氣的放下話筒。

  「我發現王嫂的手藝還不差,而且現在訂位不一定訂得到。家裡有卡拉可以唱,不如我們今晚在家裡唱歌算了。」他承認失敗。「不過我還是要等你下班,一起回家。」

  「行啊!」

  「你別太得意,我還沒有打退堂鼓。」他咬著牙看她,大有革命不成、再接再厲的決心。

  「現在還沒有,不過你也撐不了多久。」她直截了當的預言。

  「走著瞧!」他死不低頭。

  她不再用言語去激他,不過她相信他早晚會明白她的心。她真的再也付不出愛給任何一個異性,她只想平靜的過日子。

  她真正想要的只是平靜。

  辦公室外的吵鬧聲引起了正在口述要事給秘書的游貝蘭的注意。即使隔著門,她還是可以聽到男女的對罵聲。男的聲音貝蘭聽來覺得熟悉,再一聽,是卓逸帆,她不禁有些生氣,質問秘書。

  「卓逸帆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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