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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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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關伯母高興地把他們迎進去之前,似乎早已在大門口等了他們好一會兒了。他們進門之後脫鞋時,她比手語說她去泡茶。 「認識了這麼多年,結果戀文還比我這個老朋友先到你家。」 莊琪發出的怨言令戀文吃了一驚。 「老朋友?」她看看關敬和莊琪。 「你不知道?」他們同時反問她。 「弄了半天,你們是舊相識啊。」 「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就可能是我的舊情人了。」莊琪噓歎。 「別無中生有。」關敬忙道。 「這麼急著澄清幹嘛?啊,這兒真古典。總之,關敬和我哥是中學同學,他去我家,我一見驚為天人,他卻壓根兒不把我看在眼裡。」 「你那時才幾歲?人細鬼大。」 「拜託,今天鬼氣還不夠重啊?」莊琪那一跤跌得她眼冒金星。 原來關敬和莊俊風是中學同學。戀文想,這個世界真是小。 關伯母端了茶盤出來,關敬仍是立即起身去接。她向戀文比著。 戀文的眼睛轉向關敬求救。 「媽說爸爸今天精神不大好,在休息,請大家稍坐,他一會兒就來。」 「媽媽咪呀。」莊琪又緊張又興奮。 「伯母知道石彥嗎?」戀文問。 關伯母以手語直接回答,但仍由關敬口譯。 「知道,不過由爸爸說明較詳細。昨晚真對不起,年紀大了,不習慣晚睡,怠慢了,舒小姐別見怪。」譯完,關敬說:『媽,都是晚輩在這,叫名字就好。」 「是,伯母,叫名字就好。」戀文也說。 「媽記得莊胖子嗎?這是他妹妹,莊琪。」 關伯母笑著點頭,揮手要看見她進來客廳時全站了起來的年輕女孩們坐。 她們仍是等她入座才坐下。關敬為大家斟茶。 「敬兒現在才相信了吧?」關伯母的手指十分纖細柔軟。「這麼久了,一直唯唯諾諾,討母親歡心地不說不相信爸爸還在家。」 關敬哂笑,放下茶壺,用手語回答。「我是爸爸的親生兒子,他在世時,我們感情那麼親密,我卻看不到他,是何道理?」 「你小時候他怕嚇著你,等你大一些,他竟沒法和你相見了。他們那個世界,不是每個人想見就見得到的,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和他們溝通。」 關敬不瞭解,但他點點頭。 「初時,當我常常看到他,我以為他來接我去和他做伴,還以為自己餘日不多了呢。」 「他們在說些什麼?」莊琪挨近戀文,小聲問。 「我看不懂。」 戀文以前就覺得手語是種最神奇、最美妙的語言,此時注視關敬和他母親交談,更充滿難以言喻的溫馨感。沉默的交流往往比有聲的語言更感人。 關伯母的手勢轉向了她們。 「媽媽在道歉,冷落了你們。請喝茶。」 戀文方舉杯就唇,搖椅上的老人出現了,似乎剛睡醒的樣子,神色仍有些倦困。 關敬先留意到戀文一眨不眨的眼神,並隨她目光望去,定在空空的搖椅上。它很輕地搖著,那是他父親生前親手做的,父親便是坐臥在這張椅上,閱讀著的報紙覆在身上,溘然而逝。 關敬眼眶濡濕了。 「不要難過,敬兒。」老人說。 沒人要求,戀文不自覺地主動把話傳給關敬。 「關敬,你父親要你不要難過。」 莊琪吃一驚,手中的杯子潑翻在身上,熱茶燙得她跳了起來。 關伯母招著手叫她和她過去。她不想錯過精彩部分,忍著微微的灼痛。 「不要緊,不要緊。」她也往搖椅看,但和關敬一樣,她只看到椅上空空如也。 「伯父,昨晚您提到一個叫石彥的人。」戀文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題。「他是個畫家嗎?」 「是,曾經是。他四歲即開始習畫,六歲時,他父親為他請了位洋老師教他國畫,那位洋老師見他資質深厚,後來帶他去了英國,拜在洋老師的老師門下。那年他八歲。待他再回上海,已是十六歲的翩翩美少年,在英國開過兩次畫展的小畫家了。」 老人敘說間,關敬經母親的手語知曉內容,莊琪不敢發聲造次打擾,只有忍耐著乾著急,對她這個直性又急性的人,這可真是一大考驗。 「這位畫家石彥就是我見到的那個……呃,你知道的吧?」 老人微笑。「正是他。」 「爸和此人有何關係?」關敬對搖椅問道。 「我和他並無關係。我到這邊後認識的一位朋友是他故世的親人,我是受託來幫忙的。」 「他的親人是否全都不在人世了?」戀文緊跟著問。 「我僅見到兩位,石彥的父親和母親。」 「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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