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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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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談情說愛也選個空氣品質好一點、氣氛浪漫些的地方嘛。關敬,你未免太沒有水準了。戀文,你也太不挑剔了。」 「兩人心心相印,天崩地裂也管不了,你不懂就少批評指教。」關敬說。 「喲,倒是我不識趣了。」莊琪笑道。「好,你們一旁心心相印去吧,這些畫算我的了。」 戀文喜歡畫,不過向來僅止於欣賞,並不懂作畫的藝術,然而她這外行人也看得出這些畫不是信手塗塗抹抹。 「我們幹嘛在這摸黑看呢?何不把它們拿到上面去?」她說。 「對啊!」莊琪第一個附議。她瞄瞄關敬。「對不起啦,你大概本來想和戀文在這下面卿卿我我廝磨一番,不料殺出我這個程咬金,破壞了你的計劃。」 「去去去,」關敬笑駡她,「說得我如此低俗不堪,盡是你的歪念頭作祟。」 他們合作傳遞接拿,不一會兒,將十餘幅畫全部搬到了光線充足的客廳,一幅幅靠牆排放開來。 「看看這筆觸、線條,以及色彩的運用,多細膩,多精緻。」莊琪讚歎不絕。「可惜都受了潮,染了黴,得找專家看能不能把黴漬去除。」 「一幅遭毀損的名畫都能在專業人員手中拼湊得完好如初,更何況只是一些黴漬?」關敬說。 「得到外國才有這種專門處理受損藝術品的專業人員。問題是,這些畫值不值得我們費些周章,更別提必定是所費不貲呢。」 莊琪一語方畢,十幾幅畫砰砰砰砰地面朝下,全倒在地上了。 三個人直立著,面面相覷。 「哦,生氣了,」隔了片刻,莊琪朝空中發話。「說說都不行啊?難道這些全是你畫的?」 「你跟誰說話?」關敬奇怪地問她。 戀文怔愕中,倏地恍然大悟。也許這些真的是「他」畫的!她扶起倒地的其中一幅畫,在畫布上尋找著。 「畫者的名字!」莊琪和關敬也驀地醒悟,在戀文身後彎下身,盯著畫布四個角找。 「這幅沒有。」戀文去看另一幅,也沒有落款或簽名。 關敬和莊琪分別去看其餘的畫。 「這人真怪了,作畫怎麼不留名也不留日期呢?」莊琪沮喪地喊。 每一幅都沒有。 關敬想了想,拆開一幅畫框。這些框非花梨木即紫檀木,二者皆是木材中的極品,用它們做框,顯見作畫者極珍愛這些作品,何以會棄置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有了。」他說。 戀文和莊琪來到他旁邊。 他指著框內的絲襯。「一九一九,春。石彥。」 石彥?戀文想,這名字好熟,似乎在哪聽過? 「一九一九!」莊琪喊。「哎呀,戀文,是古畫哪!」 關敬又去開另一幅框時,那扇彩色玻璃窗忽然自行砰地打開,又砰地關上。 莊琪跑到窗邊仰頭看那彩繪裸男。「喂,你發哪門子脾氣呀?」 砰!窗子又開了,嚇得莊琪倒退一步。 「這幅是一九二〇,秋。」關敬說。「我來把全部的框拆了,看最後一幅作品是什麼時候。戀文,麻煩你把我們看過的框裝回去好嗎?」 戀文不及回答,門窗一起砰砰啪啪開開關關地咆哮起來,他們方才要找畫者名字扶起來的畫,又全部倒回地上。 關敬站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他靜靜問。「莊琪,你剛剛和誰說話?」 「你在這一個禮拜,有沒有聽過奇怪聲音,及看見什麼異象嗎?」莊琪問。 「關敬聽不見他,也看不見他的。」戀文說。 關敬輪流看著她們。「能不能請你們哪位解說一下,我們是到了第幾度空間了?」 這時門窗停止碰撞了。 「石彥。」戀文喃喃。「石彥。」 空中一聲淒涼的歎息回應她。 「我想起來了!」戀文喊。「你父親,是你父親告訴我這個名字的!」 「戀文,你見過關敬的父親?」莊琪臉色怪異。 「什麼時候?」關敬也一樣。他扯住戀文的手臂。 「昨晚呀,就是你在廚房的時候。」 「不可能!」莊琪看她的表情,好像她是鬼。「關敬的爸爸死了好多年了呀!」 「我也看見了『他』,不是嗎?」戀文指指玻璃窗頂。「而你們兩個都看不見,但你知道『他』是存在的,不是我的虛構或幻想。」 「這個『他』又是誰?」關敬問。 「很可能就是畫這些畫的人。」戀文說。「我不確定。」 「石彥?他在這屋裡?」關敬四望。 「我不知道他是否就是石彥,關敬。但你父親認識這個石彥。」 關敬也想起來了——「昨晚你是問過我,是否認識叫石彥的人。可是這人和我父親有何關係?」 「他昨晚向我提到這個名字,還沒說完,你來叫我吃飯,他就走了。」 「我要不是膽大過人,認識你們這兩個朋友,不嚇得香消玉殞,也早嚇掉半條命了。」莊琪呻吟。 她的兩個朋友可沒工夫理會她還有幾條命。 「你為什麼昨晚不告訴我,你見到我父親呢?」 「沒有機會呀。而且,我也不以為你會相信。我們現在快去你家吧,說不定要讓『他』恢復記憶,得要靠你父親的幫忙才行。 「恢復……誰失去記憶?」 「走吧,路上再告訴你。」 「喂,喂,等等我呀!什麼朋友!人家是『談鬼色變』,你們卻是『談鬼忘友』。」莊琪喊完,咚地跌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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