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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靜剛不慍不火地從容答應著,順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副準備就緒洗耳恭聽、仔細伺候的有趣神態。

  「噢,桑小姐回來了。桑小姐大忙人一位,我連要向你說一聲謝謝都不容易,現在總算等到你大駕回府了。」

  「你要謝我什麼?」

  裝做聽不出語調中的嘲謔,靜剛故意地間。

  「謝謝你言而有信、一諾千金,給了我一個畢生難忘的「約會」啊,而且,我不得不承認,如你所預估的,它實在太精采了!」

  「不,史先生,那實在是因為有你的蒞臨才有這麼好的效果的,我要謝謝你。」

  靜剛還以顏色說。

  「桑靜剛小姐,老實說,我是一個對玩遊戲深感興趣的人,但是,耍詐是一種不怎麼高明的手段。我慎重坦白地告訴你,我們之間的遊戲是沒完沒了的,我史柏雅從來不打退堂鼓。」

  電話那頭停了一下,似乎想聽聽這邊的反應。

  靜剛成全了他,說:「請繼續分解,我在聽。」

  這叫什麼反應?那頭的人生氣了。

  「桑靜剛,我要你站出來,不要用分身術和我捉迷藏,我知道你們是姊妹,你們兩個中的哪一個要對付我,或者聯手作戰也可以,但是,一起站出來,不要玩三歲小孩的把戲。」

  「這很公平,我同意。你當然得弄清楚你的敵人到底是誰,以免誤傷無辜。」

  靜剛故意刻薄地說,存心挫他妄自尊大的狂氣。

  「你兩個小時之後可以到葛青蔓住的地方去。留神一點,在沒睜大眼睛看清楚以前,別隨便對人表明心跡。」

  掛下電話,靜剛匆匆吃了午餐後,驅車來到青蔓的住所。

  「青蔓,找到工作沒有?」

  對於好一些日子以來的疏忽,靜剛對妹妹懷有一份愧疚,才見了面,就殷切地問。

  「沒有,我沒心情去找。」

  青蔓沮喪地回答。

  「是不是還在為逸航心煩?」

  靜剛很機敏,瞭解多情專一的青蔓,只有為了逸航才會如此憂形於色。

  「是啊,姊。自從你上次告訴我,要用耐心去對待他,我是真的拚命在這樣做。同時我也觀察了他很久,他心裡有事,每天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卻對我說,他什麼事也沒有。」

  青蔓幽幽投訴著。細心聆聽著的靜剛,這才發現浮現在青蔓臉上的一片暗淡愁思並不只是憂形於色,而是她真正地消瘦了。

  「青蔓,你要姊姊怎麼幫你?」

  靜剛憐愛地攬住妹妹,柔聲地問。

  青蔓鼓起了勇氣,堅定地說:「姊姊,我要和他結婚。」

  靜剛乍廳,內心深處像被重擊一般。聽青蔓的語氣,這個念頭她似乎已經盤算很久了。

  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靜剛的心中波濤翻滾。

  「姊,我再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神不守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我要守著他、照顧他,和他分分秒秒在一起。姊,我好痛苦,我幾乎要撐不下去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以前的逸航哥哥、以前的日子為什麼都回不來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說著,青蔓摟住靜剛放聲痛哭,像是在茫茫大海中抱著一段能讓她免於溺斃的浮木,她把靜剛的胸前都哭濕了。

  靜剛恍然亦覺悲從中來,兩行清淚悄悄落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的心中也有一連串的為什麼,卻是無處去申訴、去呐喊、去求援、去排解。

  對於青蔓的一聲聲為什麼的答案,靜剛自是了然於心,但卻是片言隻字都無法傾吐出來。

  桑靜剛的命運,於一個情字上而論,正是身不由己、百般無奈!

  兩行淚才滾過面頰,靜剛又悄悄將它拭去,溫柔地擁抱著妹妹再問:「別哭了。要談結婚的事,怎麼能哭?告訴姊姊,逸航對結婚的事怎麼說?」

  「他不知道,我沒向他提起。所以,我才來求姊姊,請姊姊去提,我只能靠姊姊了。」

  青蔓果然很認真地停止了哭泣,把眼淚也擦乾了,一五一十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哦……」

  靜剛心不在焉地呻吟著。

  有一句古語說,千古艱難唯一死。擺在眼前的這道難題,對靜剛而言,離千古艱難的這種大慟亦不遠矣!要把自己曾經深愛的人親自送到另一個人的懷中,豈不是一種如死一般的酷刑。

  「姊姊,你不會拒絕吧?再也沒有人比姊姊更適合了。」

  青蔓哀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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