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葉小嵐 > 秘書真粗暴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她真是個寶啊。

  “就一個梗嘛。”幹嘛跟她計較這個啦?“你是董事長在外面播的種嗎?”八成是身世的問題才會芥蒂這麼深。

  “我跟我哥是同父同母所出。”貨真價實。

  “你既然不是私生子,幹嘛故意製造出悲慘身世的氛圍?”害她想歪了。

  “你有姊姊嗎?”他不答反問。

  “我是獨生女。”

  “那你試想一下,如果你有一個各方面都很優秀的姊姊,不管外貌、體格、成績,都是人中之龍,而你卻非常的平庸的那種壓力。”

  他唯一贏過哥哥的就是畫圖能力了,得了幾次獎,但爸媽卻覺得那一點也不重要,還要他別浪費時間,多花點心思在功課上。被嫌得一無是處的他,乾脆墮落得更無可救藥,父母越是傷腦筋,他越是開心。

  “你如果舉例我有個像林志玲一樣漂亮的姊姊,而妹妹卻是個路人甲的壓力,我比較能理解。”她從小成績一直都名列前茅,實在無法對他的比喻感同身受。

  “你這麼在意外貌?”幹嘛每次都說自己路人甲。

  “那是我小時候一直被某人喊醜八怪所造成的陰影。雖然我很灑脫的面對,但是,它早就在我心中種下了一顆黑暗的種子,發了芽、生了根,與我的血肉融在一塊兒……”

  “我明白了!”任揚桐連忙制止她再繼續講故事下去。“總而言之就是類似的情況,最後我還被學校因為素行不良,要求轉學,這樣的兒子,他大概恨不得沒出生吧。”

  只是當優秀的長子過世時,次子再不良,還是得撿回來用。

  他不爽的,就是這一點。

  他不肯回家也是因為這一點。

  親人完全漠視他的人格特質、他的優點長處,想把他當成傀儡操縱。

  賴泛芋深深看他一眼,總算是明白父子心結的癥結點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蹲來他腳跟前,素手按上他的胸口。

  “你的這兒,也有一顆黑暗的種子。”

  矯情的臺詞,讓任揚桐忍俊不住噗哧一笑。

  這女人舉止行為的戲劇化程度,隨著年齡增長,頗有變本加厲之勢,連這種電視偶像劇才聽得到的臺詞她也說得出口,他真是佩服她了。

  她一直有讓他開心的本事。

  他驀地,眼眶發著酸,晶亮的瞳眸染上一層水霧。

  離他極近的她自然是瞧見了。

  賴泛芋有些詫異的略蹙眉頭,不明白是哪兒震動到了他,她直起身膝蓋跪地,想把他瞳眸中的情緒看得更清楚,輕浮的大手忽然抓握小手,貼上胸口。

  “那你要撫慰它嗎?”任揚桐的臉上晃蕩著玩世不恭的笑。

  “我會,”她笑,猛地捏上他的乳頭,“讓它夭折!”

  “啊!”任揚桐痛得大叫。

  “我睡了。”賴泛芋爬回右手邊的長沙發,蓋上被子,蒙上了半張臉,自被子上緣偷偷打量著任揚桐。

  他不想被看透,是嗎?

  任揚桐沒有馬上離開,靠著扶手的大手抓著下巴,頭撇向了一邊,賴泛芋只能看到他的右臉頰。

  他靜靜的,似在沉思。

  也許他在想著他父兄的事。

  賴泛芋猜測。

  才認識不過一天左右,是無法要求他對她說出心裡的話,但至少他主動起了頭,這也算是好的開始,但可惜他中途後悔了,所以又不改輕浮的調調,故意吃她豆腐。

  這樣拉鋸下去,他終有一天會對她坦承的吧?

  其實他的故事也不難猜,大概就是上頭有個優秀哥哥,所以他這個平庸弟弟只好以叛逆得到家人的注意,常常為非作歹,卻因此被視為家族的恥辱,送到美國去,因此對於家人十分不滿,才連哥哥的葬禮都不肯回去。

  老梗但又真實。

  賴泛芋打了個呵欠,覺得困極了。

  她今天跟著他,遇到了太多事情,精神與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腦子無法再作用,即使她還想再剖析他,但周公取得了這場勝利,人沒一會兒就被拖進了夢鄉。

  任揚桐關掉客廳的電燈,高大的身子在沙發前蹲下。

  他端詳著她,手指輕撥她略微淩亂的瀏海,確定她已沉睡。

  “醜八怪。”低沉的嗓音像磨過砂紙般粗礪。“把我抹去的這十幾年來,你有沒有比較快樂?”

  賴泛芋是驚醒過來的。

  阿哩哩,她睡得這麼熟,萬一任揚桐趁她熟睡的時候跑掉怎麼辦?

  他說不定是有三窟的狡兔,到時她恐怕把整個紐約都翻過來也找不到人——更何況她也沒有這能力啊!

  幸好,她才從沙發跳起來,就隱約聽到外頭似乎有談話聲。

  她躡手躡腳走來通往後院的後門,隔著紗窗看到任揚桐如熊般的背影,這才松了口氣。

  自他壓抑而激動的語氣,不難想像他正在跟誰吵架,她沒有興趣偷聽人講電話,轉身回到客廳,從隨身帆布包拿出她從飯店帶出來的盥洗用具,漱洗過後,任揚桐的電話還沒講完,而她已經饑腸轆轆。

  她打開冰箱,裡頭塞了不少食材,可見這男人平常在家是有在做飯的。

  她挑了雞蛋、德國香腸、生菜出來,再將桌上的吐司放入烤箱烤。

  等任揚桐終於講完電話進來,賴泛芋已經安坐在餐桌前用餐了。

  “早安。”她切了塊德國香腸塞入嘴裡。

  “你吃得也太順了吧,當自個兒家啊?”這麼自動自發的。

  “我有做你的。”她指指對面那盤早餐,“德國香腸三明治,呵呵呵。”

  任揚桐的德國香腸是夾在吐司裡的,不像賴泛芋的是分開來。

  “我剛跟我爸通過電話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糟老頭怎麼有那個臉要賴泛芋來美國勸他回去?

  也不想想自己當初是怎麼批判羞辱人家的!

  現在是欺她失了這一段記憶,還將其當成長者、上司在尊敬,故順水推舟,能利用的就儘量利用嗎?

  竟敢說什麼是想彌補過去對她的虧欠,他有那個臉講,他還沒那個臉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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