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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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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吧,家人、朋友、姊妹。」羽蕊溫柔低語。遲疑地她伸出手。「我該跨出第一步的,畢竟,我年紀最大。」 「啊,父親和我們的母親只怕都還不確知如何跨出那一步呢。」芙蓮也伸出手。 兩隻手緊緊相握的剎那,兩雙眼睛都浮上微微激動的淚光。然後羽蕊向前一步,消去了最後一點時空距離,拉近了她們原本應該相連的心。她擁抱住她的同父異母妹妹,芙蓮也回擁住她。 「我說過不勉強,不過還有一句話我要帶到。你不來的話,大家會很失望的。」 電梯門關上前,芙蓮留下這句溫暖的叮嚀。 羽蕊能經歷在情報局各種陣仗的工作和完成各類艱難任務,是因為她始終嚴守自己定下的準則:忘記每件不該記住的事。 然而有些和生命某部分相連的記憶,當你不小心走過它,愉快與否,它便記憶如昨的湧回來。 舊杜區的建築和文化落後,以及環境雜亂,和羽蕊童年住在此時完全相同。 她步過礫石、瓦片處處的空地,腦海浮現的竟不是她幼時在這受人欺負的情景,而是沈飛望著那些玩球的孩子們時,溫柔的眼神和充滿情感的表情。 「重建計畫的出發點是我對「人」的關心,利益其次。」他如此告訴她。 但毫無疑問,此一計畫將大大提升「沈氏」在企業界和建築界的聲譽,沈飛個人的名望將比他現今的如日中天更上一層樓,也是無庸置疑的。 「名氣和聲望是個無形的殺手,數次欲加害於我的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怎麼?你覺得我看起來是個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嗎?」 不知怎地,羽蕊就是有個直覺,害沈飛的人是誰,他心裡雪亮,可是他不承認,也不肯和她合作說出來。 「沒有線索可尋,我如何保護你?」 「就「保護」這件事來說,目前看來,羽蕊,你的危險程度不低於我。而且你是我的保鏢,不是偵探。又因為你是我的「貼身保鏢」,你對他們的阻礙使你目標比我鮮明。你懂吧?」 「所以為了保護我這個弱女子的生命安全,你決定撤除我的職務?」 他沙啞、性感的笑聲,回想起來,仍強烈地震動著她。 「哦,不,羽蕊,我一點也不敢小覷你這個「弱女子」。嗯,你說對了,我要撤掉你的基本用意,稱它是大男人主義吧。不過,不,我改變主意了,我要留著你。有你在我會分心,你不在,我更加無法專心。簡直是心亂如麻。」 哦,但他不知道,「心亂如麻」還不足以形容他對她造成的影響。她覺得她堅硬的某一角似乎在變柔軟,這對她才是危險的。對羽蕊來說,沈飛的威脅比任何殺手都迫人。現在當她一個人,她腦海中的空間盡是他吻她的回憶。他使她忘了一切、她的任務、她接近他的目的。 她的警戒力也減低了。通常羽蕊能在敵人欺近她之前先感覺到,此刻她聽到腳步踩過石子聲時,來人已到了她身後。 低伏下身的同時,羽蕊矯捷地翻滾到另一邊。欲自她背後偷襲她的人撲了個空,臉朝下地趴在滿是碎石和磚瓦的地上。 羽蕊在對方能動之前,躍身而起,迅速跨在那人背上,一腳踩住他黑黝黝的握著一把亮晃晃小刀的右手,一手已拔出槍套裡的槍,抵住那人後頸。 「別亂動,否則轟掉你的黑腦袋。」她的聲調冷寂,「松掉你的刀子。」 那人聽話地鬆開右手,刀子叮的一聲落在地上。 「現在,我起來以後,把雙手往後抱住你自己的頭,慢慢的站起來。不要妄動,別忘了我的槍還對著你。」 她緩緩起身,盯著那人服從地站直,兩手盤在腦後。 「很好。轉過來面向我,大個子。」 淡淡夜色中,一張黝黑的臉上一雙灼亮的眼睛回盯住她。黑臉上右頰一道自眉尾至嘴的刀疤,勾起了羽蕊一小段回憶。 「你是……」她仔細打量暗夜裡似熟悉的黑人五官,歪扭的鼻染、相似的倔拗表情、眼裡冰冷的恨意。「你是煤球。」她輕輕叫出這個魁梧大漢的綽號。 「煤球沒有你這種朋友。」黑人冷冷說。 「羽蕊不交朋友的。你忘了?」羽蕊淡漠地回他。 她把槍插回腋下槍套中,彎身去抬起那把小刀,執著刀柄交還給他。他猶疑、懷疑地看著她。 「非友即敵。拿去,你要殺人,不要從背後偷偷摸摸的。我站在這,你當著我的面動手吧。」 煤球把刀子接了過去,握在手裡。「我沒有要殺你,只是要抓住你,看你這麼晚偷偷摸摸的要做什麼。」 「這是塊人人都可以來的空地。」她說,嘲鄙地扭一下嘴唇,加上一句,「除了東方鬼和……」 「黑鬼。」煤球接道,將刀刃折回去,刀子放進口袋。「你幽幽走過去的樣子,又穿著黑夾克、黑褲子,還真像個鬼。」 羽蕊這時暗暗籲出一口氣,表情變溫和。「好久沒見了,煤球。」 煤球斜斜頭想了想。「二十幾年了。你幹得挺不錯,先是白人的情報員,現在當起東方人的保鏢來了。」他的口氣極盡諷刺。 「適者生存,當年你教我的。」羽蕊試著提往事,看能否消除他臉上的憤怒暴戾之氣。 「規則改了,我學到了以暴制暴才是生存之道。」他緊咬的白牙森森發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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