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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貝琪,我懷疑,我真的懷疑。」

  將一疊照片放在陶子傑的桌上,鐘嶽的神情是陰鬱的,他的鬍子好幾天沒刮,更具藝術家的氣息。他的神情令陶子傑皺眉,隱約覺得有事,平日的鐘嶽有著灑脫的神采,這會兒的他,沒精打采的。

  「你有事?」陶子傑問,八成是與薛靖雯有關。

  「先看照片吧。」他懶洋洋的說。

  陶子傑拿起了照片一看。不看還好,看了他整個心糾得緊緊的,照片裡盡是他和魯貝琪歡喜、俏皮、默契極佳的畫面,這時再看這種照片,真是一大諷刺!有些僵硬的,他將照片放回桌面上。

  「拍得怎麼樣?」鐘嶽問。

  「很棒!」

  「就這麼一句話?」

  「你想加薪?」

  「不!我要辭職。」

  「辭職?!」

  「做完這個月,我想回英國去。」鐘嶽抽著煙,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靖雯知道嗎?」

  「不知道!」

  「你沒有告訴她?」

  鐘嶽本來以為那晚在汽車後座的事可以改變他和薛靖雯之間的一些僵局,沒想到當時明明很享受、和他一樣樂在其中的薛靖雯會翻臉不認人,好象是他非禮、強姦了她,而且明講了她不想再見到他這個「禽獸」。

  女人……

  真是口是心非得可以。

  不過鐘嶽累了,他不是那種會對女人死纏爛打型的男人,他能動之以情、能說的、能做的都試了,難不成要他跪下來求她?!

  「陶子傑,她不會在乎我的去留的,所以我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告訴她?!」他苦笑。

  「她在乎的!」

  「那她表現的方式可奇怪了。」鐘嶽吐了數個煙圈。「從那晚——她突然不願見我,只要是和我共事,她就換攝影師,她拒絕我拒絕得可徹底了,即使我去敲她家的門,但她死也不開門。」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鐘嶽笑笑,想起那次後車的「翻雲覆雨」,他的心依然激動、依然火熱,如果薛靖雯願意多給他機會,他可以為她做牛做馬,只是……

  「鐘嶽,你的笑容——」

  「不足為外人道。」

  「你真的打算就這樣放棄的回英國?」陶子傑實在不希望見到這種事發生。

  「陶子傑,如果不是我實在無計可施,我也不是會豎白旗的人。情況就是如此,你要我怎麼再低聲下氣、怎麼再委曲求全?我也有自尊的,不是只有薛靖雯一個人愛面子!」鐘嶽將煙踩熄。

  「公歸公、私歸私,你也不一定要辭職,你還是可以留下來的!」陶子傑挽留他。

  「我的心很脆弱,不是只有女人才容易受傷,我回到英國後可以再重新開始。」

  「真的能再重新開始?」

  「至少安慰一下自己啊!」

  陶子傑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照片一眼,他也想安慰自己,但事實擺在眼前就是那麼的悲慘,如果魯貝琪不是一個富家女,他還可以放膽子的去追,但今天她偏偏是個富家千金,他怕被別人認為別有企圖。

  「你呢?陶子傑,你好象不比我好到哪裡!」

  他瞥了鐘嶽一眼,無言以對。

  「安琪和你鬧彆扭?」

  「不是安琪,是貝琪。」陶子傑並不想解釋這整個來龍去脈,他和安琪可能會有結果,但如果是和貝琪……就有得瞧了。

  「我難不成老了,連名字都弄錯?!」

  「鐘嶽,有很多事很難講清楚的,總之照片再多加洗一份,看是交給別人處理,還是你要和她碰個面,總之你自己看著辦。」

  「那你呢?」

  「我……」他當然想見她,那個他原先以為是世界上最舒服的城堡、最溫馨的窩,如今只是一團的冷清,他盡可能的留在公司加班,盡可能的避開他那個家,他受不了啊!安琪——不!貝琪,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你應該親自交給她的!」

  「她不見得想看。」

  「你是說她懷疑我的技術?!」鐘嶽一副開玩笑的表情,他看得出情況對陶子傑不利。

  「鐘嶽,和你無關,這些照片……就擱著吧!」陶子傑也無心處理。

  「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

  陶子傑知道,但她突然間就把他當什麼仇人似的,好象她突然發現他有案底,還是殺過人、放過火似的;從她走後,她連一通報平安的電話都沒有,他不相信她又失去了記憶。

  「鐘岳,不談她了,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要辭職。」陶子傑不希望他走。

  「工作應該是一種樂趣,不是折磨。」

  「我可以和靖雯談。」

  「你和她不可能談出什麼的!」

  「不一定!」

  鐘岳沒和陶子傑爭論,即使薛靖雯要吐露心事,她也會找個女人,不可能向陶子傑說的,在汽車後座做那檔子事,可「正大光明」不到哪裡去。

  「你的辭職暫時不准,我一定要確定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才放你走。」

  「陶子傑,如果你的這份心可以放在安琪……貝琪……管她什麼琪的身上,我想你一定會攻無不克。你可以對我這樣,為什麼不這麼對你自己呢?你並不想失去她的,對不對?!」鐘嶽像X光一樣的掃描他。

  「你什麼都不知道,鐘嶽,她不是我原先帶回來的那個女孩,她是……」

  「就算她是什麼達官貴人、企業鉅子的女兒,你還是配得上啊!你不比任何人差,你需要的是放手一搏的勇氣而已;由鏡頭下看,你們彼此都有愛意,那是騙不了任何人的!」

  「真的?!」

  「我的鏡頭這麼告訴我的!」鐘嶽慧黠、機智的朝他笑。「鏡頭是不會騙人的!」

  不知道已經哭掉了幾盒的面紙,但關莉緹還是一直的哭。

  薛靖雯不是一個很會安慰人的女人,所以她只好猛抽香煙,這年頭誰沒有滿腹牢騷和眼淚?只是女人為的多半是情、是男人,時代再怎麼變,女人對愛的執著和無悔,好象從不褪色。

  「莉緹,當心你把眼睛哭瞎掉!」薛靖雯冷不防的提醒她,若真要哭,她自己也有好理由哭的。

  「我是個白癡,靖雯。」關莉緹不知道罵了自己幾百遍的白癡。「我去當人家的情婦、去給人家包,都比我原先的處境強,至少我可以穿金戴銀、打扮得花枝招展,什麼都不缺!我為什麼?我為什麼傻到去當一個四歲調皮小孩的「媽」,一個臭男人的「免費女傭」,我為的是什麼嘛?!」

  「那你為什麼不去當人家的情婦?」薛靖雯不帶感情的說:「現在還是可以啊!」

  「你明知道不可能!」

  「那你幹嘛說?!」

  「我氣不過啊!」

  「這氣不過的事多咧!」薛靖雯把雙腿蹺在茶几上。「是你自己要去當人家的「媽」、當「免費女傭」的,又沒有人拿槍押著你去!」

  「我——」關莉緹的臉上充滿著悲憤的表情。

  「不要怨別人,真要怨、真要恨,就怨你自己吧!」薛靖雯還是那個調調兒。

  「你不同情我?!」

  「莉緹,這年頭誰有多餘的本錢去同情別人,同情自己都嫌不夠啊!」

  「可是我……」

  「你怎麼能怪曹學城,人家的前妻和他又沒有深仇大恨,即使離了婚,那女人還是他孩子的媽,他曾經同床共枕過的女人,現在她要回來,他當然沒有理由拒絕,你不知道舊鞋好穿、舒服嗎?」薛靖雯笑笑。

  「但是我對他們父子的付出呢?為了他們,我幾乎沒有社交、沒有朋友,一下了班就是去接曹敬,就是趕著弄晚飯,星期天還要打掃屋子、洗衣服,難道我是應該的嗎?」關莉緹又扯一張面紙,又愈說淚愈流。

  「莉緹,你是心甘情願的,難道你一開始就想要得到什麼回報嗎?」

  「我不要回報,但他至少要知道感恩啊!」

  「人家要付錢給你,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不是為錢!」

  「對,你是為情!」

  「靖雯!」關莉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找錯對象哭訴的。

  「我說得很明白,很多得寸進尺的情形是你縱容曹學城的,他沒有要你犧牲一切的去照顧他們父子,是你自己無私、有著高尚情操的奉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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