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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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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育成看著她,沉吟了一下後,指指運動場的方向說道:「有空嗎?我們聊一下。」 下午時分,太陽正灼人,照例是運動場上人最少的時候。 夏喜言跟著鄧育成走到一處有樹蔭的地方,鄧育成選了一排運動場邊的欄杆上坐下。看著那排白色欄杆,夏喜言想起以前坐在上頭看著駱靖天跑步的時光。 那時他們已經交往了半年,可她每個月都感冒的體質,加上又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四十度大病,讓駱靖天在她病癒的一周後,開始在晚餐後把她押到運動場上鍛鏈。 她是那種抵死不做運動的人,每次只要被他押著走了三圈操場,她就覺得她離投胎之日應該不遠了。 那時,駱靖天就會把她請到特別座,他通常會備好飲料和毛巾,讓她坐在有微風吹拂過的白色欄杆上,看著他跑上一圈、兩圈……十圈或更多圈。 「停!可以休息了吧?我看得眼睛都花了。」看他跑了那麼多圈,她總會上前扯他手臂,強迫他慢下腳步,再朝他塞毛巾、遞開水。「幹麼跑得那麼認真?」 「這樣我以後才能幫你推輪椅。」 「你少詛咒我,我比你小八歲。」她一巴掌打向他的手臂。 「你的體能比我弱,加上不運動的下場,老了極有可能要坐輪椅,所以將來不是我幫你推輪椅,就是讓外傭或看護推,你選一個吧。」 她雙手插腰瞪他,可心裡其實是有一絲甜蜜的。 雖然提到什麼推輪椅的很不浪漫,可他有跟她白首偕老的決心呢。 「我有運動,我剛才走了兩圈。」她抗議道。 「所以剩下的十八圈,我替你跑。」他揉揉她的發,笑著說道。 「運動狂。」 「我的體力就是你的幸福,不是嗎?」他傾身向前,咬了下她的耳朵。 她耳朵辣紅,羞到想找地洞鑽。 「快點去跑步。」她用一種要把他推入火坑的力氣狂推他一把。 那時的他們正處在第三壘,好幾回熱情得就要失控,都是他在最後一刻停下來詢問她的意願…… 「夏喜言,我沒叫你罰站,坐吧。」 夏喜言看著鄧育成,好一會兒後才回到現實中。 她依言坐下,心裡卻有些忐忑,不知道他究竟要跟她說些什麼。 鄧育成迎向她的視線道:「駱靖天是長跑健將,你知道吧?」 夏喜言驚跳起身,見鬼似地看著他。他認識駱靖天? 「你——」 「我是駱靖天的學長。」 「那、該不會……我的推薦函,其實是……」她臉色慘白,身子晃動了一下。 「這是你猜的,我什麼都沒說。」 夏喜言抓住衣角,驀地仰頭看向天空,好像駱靖天就在上頭一樣。 駱靖天到底想要做什麼?為什麼要回到「昨日」懷念她?為什麼要找教授幫她?為什麼要讓他們來問她「過得好不好」? 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當初就不該那樣對待她,如果他真的關心她,為什麼不自己和她聯絡? 夏喜言拚命地深呼吸,直到情緒穩定一些後才轉過身,故作漠然地說道:「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不想讓你覺得他有那麼壞。」 「先拿刀砍了別人,事隔幾年後,再派人過來慰問說『我當初不是故意砍那麼重的』,難道別人聽了會覺得很安慰嗎?」她握緊拳頭,提高音量說道。 「一切還沒過去,對嗎?」 「是人就很難忘記一個把自己打到腦震盪的人,除非腦袋被打壞了。」她說完後卻覺得一陣心慌,因為自己好像就是腦袋被打壞的那個。 「其實你沒有過得很好,對嗎?」鄧育成緊盯著她又問。 一股熱氣往她眼眶裡直沖,她努力眨著眼,不讓眼淚有成形的機會。 「失戀或被劈腿都是人生必經的過程,我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所以如果你跟他還有聯絡的話,請他不要再假惺惺地拜託別人問我『過得好不好』,可以嗎?!」 鄧育成沒有接話,只是移開視線看著前方說道:「你讀的學校是被千挑萬選的,推薦函是我被要求要寫的,實習的地方是有人打電話去招呼過的。有人為了你,幾乎把當初在美國念書時所經營的人脈全都用上了。」 「所以我應該要拍手叫好,說他外遇遇得好、劈腿劈得好,真是個有良心的男人,對嗎?」她因為手臂不停地顫抖,這才發現自己握拳握得有多用力。 「算了,當我多事吧。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還想說會不會是天意……」他苦笑道。 「什麼天意?」 鄧育成抿著唇,警覺地看了她一眼後,搖了搖頭。 「沒事,只是覺得很巧罷了。」說著,他起身對她說道。「再見。」 鄧育成頭也不回地走了。 夏喜言無意識地起身,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這才想起他是教授,她應該尊師重道,開口說一聲「再見」,所以她張口說道:「他……現在在哪裡?」 該死,她說的是什麼! 鄧育成回頭,表情有一瞬間看起來像是要掉淚一樣,但很快就恢復正常。 「他移民了,住在美國鄉下。」 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掩住心頭此時被揍了一拳的難受感。「謝謝教授,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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