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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反正,他而今往後只會當她是個騙子了……

  她的唇角抿出一抹黯然——他一度懷疑過的,那已經夠讓她驚喜了。

  不許自己妄想的秋楓兒,將視線栘到「秋楓兒」喜出望外的臉容上——

  第一次看到自己絹白的面容有著那麼多的情緒波動。

  「你忌妒我擁有這簪子嗎?」江灩灩拿起簪子在她面前虛晃一招。

  其他人但見「江灩灩」搖了搖頭,沒人注意到「秋楓兒」在放下簪子時,「不小心」在「江灩灩」手上劃下了一痕。

  秋楓兒縮回手,將泛出血痕的手背藏於身側。

  她後退一步,不意身子卻撞上一具高猛的身軀——她驚訝地想回過身,卻為裙擺所絆,身子一偏跌入他的懷裡……

  ——莫騰眼中閃過不屑,卻仍是伸手穩住她的肩,掌下豐腴的肩臂讓他不滿地皺起濃眉。

  為什麼他總覺得江灩灩不該是這樣的身子!

  更不該是這樣的眼神!

  他鎖住那汪靜潭一樣的眸子,注意到她並不倚著他而立,而是輕挪了一步與他保持了一臂的距離。

  「爺——」江灩灩沉著臉色喚了一聲,沒讓這兩人再有對望的機會。

  「真喜歡這些首飾就讓她們幫你戴上。」

  莫騰反手推開「江灩灩」,逼自己將全副心力移向另一副琥珀色嬌眸。

  該死的!

  「她」一定要那麼弱不禁風嗎?莫騰自眼尾餘光瞄到「她」又顯些跌了一跤,他在口中低咒了幾聲。

  「爺在生氣嗎?」江灩灩安撫的玉手擱上他的肩。

  「沒有。」板著一張臉回答。

  「秋楓兒」笑彎一對清靈的眼,而後嫵媚地低下頭說道:

  「我原是不興戴這些東西的,不過既然是爺的好意,那我就……」

  「要不要灩灩幫你梳個搭配的髻?」柳絲絲看出她的心意,順口說道。

  「也好。」江灩灩就著幾上小鏡打量著自己——不可否認,這纖細的玉頸襯上這些珠玉,再合宜不過了。

  「還不過去。」

  柳絲絲低聲催促著「江灩灩」,並遞了把紫檀木梳與一罐桂花香油到她手上。

  桂花馥冽的香味讓秋楓兒掩住鼻子,小聲地打了個噴嚏。

  「我不會梳髻。」秋楓兒坦白地說道。

  「你不會什麼!」

  莫騰一拍桌子,臉色赫然大變,那霸氣的眼眉全泛上一層暴戾!

  江灩灩跟了他十年,他即便再不注意她,總也知道她愛在髮髻上變換不同花樣!

  「我不會梳髻。」

  秋楓兒如實再說了一回,不料卻引來他一陣面對面的嘶吼:

  「那你會什麼!惺惺作態嗎?」

  莫騰拽扭著她的手腕,看她蹙眉忍痛卻又不發一語,他整顆心激烈地動盪了起來。

  他犯不著為這種工于心計的女人大發怒氣!

  難不成他當真犯賤,真要女人擺出這種抗拒姿態,他才心喜!

  火爆黑眼瞠出驚人的怒焰,讓他兇惡的面相更增可怖。

  秋楓兒猜測不出他的心思,只知道他的臉色又是陰晴不定,也就只能繼續回望著他——

  但,手腕的疼痛讓她不得不重咬著唇,才能忍痛不叫出聲。

  莫騰惡意地再折壓著她的手臂,狠狠地看著她將兩片豐唇咬成了慘白。

  「不叫出聲,我就當你全無感覺!」她干擾了他的心思,他絕不輕饒。

  「痛。」

  她簡短落下一個字,在他的驚愕間抽回手臂。

  秋楓兒扶握著仍在抽疼的手臂,只得慶倖江灩灩較深的膚色映不出點點青紫瘀傷。傷痛的痕跡太容易顯現於外,總是不好。

  「爺,你別發火哪!」江灩灩連忙下榻,站到二人中間。

  莫騰揮開那白細纖掌,鎖定的卻是一雙平凡的眼。

  她就這麼迎視著他的眼神——她不怕他!

  一個總被他踩在腳下的奴婢,竟敢不怕他!

  「你包袱收一收滾回老家!」莫騰從牙關中進出話來。

  秋楓兒呆楞著,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說出這種結果。

  她錯愕的表情引起他一陣快意——

  「你當真以為我缺了你這樣一個婢女嗎?」

  「爺,灩灩好歹服侍了爺這麼多年,請爺再給她一個機會吧!」柳絲絲急忙幫腔說道,再怎麼不甚和睦,至少也是多年的伴。

  「她留或不留關你什麼事!」

  在莫騰怒目一瞪之下,柳絲絲低頭,不敢再發一言。

  秋楓兒側頭看著窗外,眼底層梢倒是摻上了一層憂思——

  走了,就真的與鼎無緣了。

  他也恁是心狠哪!總要逼人走頭無路……

  秋楓兒的手輕拍了兩下胸口,只想拂去心頭那層不愉快的悸動感受,像雙舊履一樣被無情地甩棄於一旁,著實讓人不快。

  秋楓兒驀然回首,並不意外他如影隨行的瞪視,她訝異的是自己——

  何時開始有了喜怒哀樂?!

  遇見他之後嗎?凝睇著他對任何人而言都顯得太狂猛、太具侵略性的臉龐,她輕喟了一口氣。

  「請讓我留下。」秋楓兒清脆地說道。

  「再說一遍。」莫騰冷哼了一聲,眉頭微緩。

  「求爺哪!」柳絲絲在她耳邊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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