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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西門豹一思及此,一對鳳眸忽而眯覷而起。

  這丫頭也不過就是個不肯屈服之尋常女子罷了,他何需對她如此在意?

  西門豹心裡一惱,像似欲證明什麼似地,陡然將她整個人壓平在榻上。

  “啊……”

  華紫蓉自睡夢間驚醒,才睜大眼,他的唇便已如影隨形地糾纏入她唇間。

  ……

  “你若真認為我無法承受,便再去找幾個苗芊芊哪,何必把我困在這裡呢?”華紫蓉心慌之下,淚流滿面地使勁推著他。

  西門豹神色一凜,卻仍鬆開了手,任由她側身背對著他,手忙腳亂地系綁著衣衫。

  往昔夜裡,他身邊總有女人陪著交歡,他若倦累了自可睡去,也不一定需要這個不解情趣之野丫頭陪在身側。

  是不是由於他愈是沒法將她寵上天,他愈是真的在意起這個坦率丫頭呢?

  捨不得真要了她身子,莫非也是只怕自己到手之後,這番珍惜之感便會消失無蹤呢?

  西門豹呼息變得粗重,卻依然不曾想出半個答案來。

  而華紫蓉僵著身子,想睡覺卻睜大著眼無法成眠,只能敏感地察覺到身後的他,冷冷呼吸正陣陣拂過她頸後汗毛。

  “我也想知道為何要把你困在這裡……”

  西門豹此話一出,兩人心頭俱是一驚。

  華紫蓉的耳根子紅豔如血,一顆心怦怦怦怦地幾乎要跳出胸口。明明不是什麼調情之語啊,他的話語裡可隱約地有些眷戀之意嗎……

  但,她又在心慌意亂些什麼?她不是對這男人深惡痛絕嗎?

  西門豹板著臉,忽而一個翻身下了榻,大步走出房間。

  這一晚,西門豹不曾回房安歇。

  而她睜著雙眼,竟也不知何故地失眠了一夜,直至東方已白,仍不見他的身影,這才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華姑娘……”

  時近午時,華紫蓉無力的身子還倦在床榻間,只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喃喃地問道:“啥事?”

  “豹爺要我們服侍華姑娘更衣、用膳……”褐衣小鬟跪在榻邊,手端水盆,上頭擱著布巾及漱牙之鬃刷、楊柳枝。

  “先擱在一旁。”她還困著,根本不想起身。

  “豹爺說船已在外頭候著,要我快些服侍好華姑娘。”褐衣小鬟著急地說道。

  “船?要做什麼?”華紫蓉睜大眼,此時倒是清醒了。

  “小的不知。”

  華紫蓉飛快起身,梳洗完畢,換上一襲俐落銀紅小襖,喝了兩碗干貝粥、吃了些果子後,便碎步地跑向隨園右側那處門外河埠頭。

  河埠頭邊正停著一艘雕工精美大船,巍如山嶽,船身裝飾華美,木頭帆檣閃閃發亮。

  幾艘過往小舟見到這般大陣仗,都不免緩下船漿,評頭論足、張口讚歎一番,而西門家奴婢或忙碌地卷繩拉槳,或忙著將一批批實木方箱送上船間。

  華紫蓉看了一回,愈瞧愈覺得這船眼熟。這才想起自己初次與西門豹見面時,他正在這艘船上笙歌夜舞。

  不過是如今他抱在懷裡的人兒易位罷了,其他之事倒是不曾改變什麼……華紫蓉心裡一陣黯然,只覺得心裡沉甸甸地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上船吧。”一條健臂不由分說地攬住她腰肢,將她帶著往前。

  “我們要去哪?”她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西門豹。

  “天暖宜人,正宜遊湖。”

  “我不去,我要留在府裡等家人消息。”若她還有心思玩樂,早早便催著他帶她五湖四海地到處徜徉了。她從不是那種安分守己的大家閨秀,總是得了空便要四處走動的性子哪。

  “你不去?我原本打算待會兒接了朱家夫妻及他們兒子一塊游湖,那一家三口可從不曾一起出遊過哪。”西門豹一挑眉,笑著說道。

  “你可惡至極。”華紫蓉抬頭瞪他,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要老是給我這種壞臉色。我為你做了這麼多,難道不值得你一個笑容嗎?”西門豹冰涼指尖滑過她下顎,定定地握著。

  華紫蓉迎著他冰亮鳳眸,眼裡怒焰漸漸地褪去。

  他待她極好。若是她對珍珠多瞧一眼,各式珍珠首飾便會被送到她面前;知道她怕熱,便讓幾名婢女鎮日只專職替她揚風送涼;她午睡一起,總有一杯冰鎮湯汁等候著她。

  只是他素來對他寵愛的女子,總是這般無法無天地寵愛著,不是嗎?

  她,不稀罕這些哪。

  華紫蓉勾起唇角,想如他所願給他一抹笑,怎料雙唇才啟,出口的竟是一聲歎息。

  西門豹眉頭一擰,也不多問,用力攬著她的腰,帶她步上船梯,於船艙內外走了一圈。

  華紫蓉從沒瞧過這麼精巧船艇,開心之下,心裡煩憂便淡去了不少,只專心地看著船上灶房、寢艙及固定於甲板上那些精巧白石桌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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